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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4.

    白嘉英带着律师来见她。

    吴祯祯见了他就开始大吼大叫：「白嘉英！都是你害我的！都是你！你告诉他们啊！快说！」

    白嘉英问律师：“她这种情节，会判几年？”

    律师答：“十万现金追回了六万，由于是轻微暴力下的敲诈勒索，大概会依据具体情节判刑六个月到一年。”

    吴祯祯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

    白嘉英又问：“如果是和16岁的未成年人发生性关系呢？”

    “啊？”律师一愣：“如果是非自愿的话……就比较严重了。”

    白嘉英坐到吴祯祯面前，把一张道歉函发在她面前：“给你两个选择，要么现在把这个签了，蹲三个月，我保证不再追究，要么，就不要怪我狠心了，你还记得你是什么时候和我第一次发生关系的吗？”

    吴祯祯气得眼眶通红。

    白嘉英伸手，律师把笔递给他，他掰开吴祯祯的手，把笔塞了进去。

    上午九点，白嘉英如约到达地点，在那里等着他的不是宋原，而是一个陌生男人。

    “东西给我。”

    “宋原呢？他在哪里。”

    “你有什么资格关心，”张千辉眼神不善：“给我。”

    白嘉英收回手，警惕道：“你跟宋原什么关系？”

    张千辉把烟头碾灭，看向对方的眼神多了几分嘲讽：“宋原没跟你提过我？”

    如果没有，说明白嘉英对宋原根本就只算是个外人。白嘉英看懂了他的眼神，心中有几分郁结，语气也软了下来：“你是他的朋友吧，我只是想关心一下他，这件事起因在我，我想当面跟他道个歉。”

    “没这个机会了。”张千辉一把抢过那张证明，严肃道：“宋原他妈知道了，现在正在家里拷问呢，没空见你。”

    白嘉英心头一紧，完了，他心想，宋原要恨我一辈子的。

    可事实比他想象的还要惨，宋原根本没空想他。

    窗外，空调柜机嗡嗡作响，水珠滴嗒落下，砸在了宋原一片空白的脑海里。宋母的眼神让他失去了思考的能力，那种讳莫如深的、疏离的、难以启齿的眼神，像刀子一般割开了他的心。

    “……”

    “……”

    沉默从时间变为了距离，他感到一道沟堑横跨在两人之间，裂缝无声地增长，他渐渐看不清宋母了。

    宋原眨眼，飞快地抹掉了那一滴眼泪。

    “我不是……”

    他想解释，宋母打断了他。

    “你meimei还不知道吧？”宋母问。

    宋原不敢说出真相：“……我没主动告诉过她。”

    宋母愁容满面：“你可别告诉她，她年纪小，容易被带坏。”

    “……”宋原说不出话，哽了半天，点了点头。

    “……唉。”宋母撇开头，不去看他，仿佛这样自己就不再残忍：“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她犹犹豫豫，那口气，像是十分关心又像是事不关己：“小时候明明好好的……”

    她口中的小时候指的是宋原刚被领养回来的时候，那会儿他才四岁，因为年纪大懂事了，所以没人要他，可福利院里大都是身体或精神有残疾的小孩儿，宋父宋母挑了半天，最后只好选了他。他们夫妻不孕不育多年，亲缘凋敝，也没有小孩儿可以过继只能出此下策。

    夫妻二人都是知识分子，并未因为血缘而苛待，他们对宋原严格教导，真心以待。

    可领养后的第三年，宋母突然怀上了宋词。当她得知自己怀上的那一刻，瞬间就意识到了什么叫亲疏有别。

    她把宋词视为掌上明珠，这个三十多岁才不易得来的孩子和福利院里领养的孩子当然不能相提并论。

    她对宋原依旧好，只不过从前是合情合理的好，如今是给完宋词剩下的、出于伦理道德的、刚刚的好。

    宋原伤心过、嫉妒过，但他那时候已经七岁了，知道自己的处境，要知足，而且宋词也很可爱，很亲他，他不想破坏这个家的和谐。

    可是随着长大，他渐渐发现，宋母对他有了防备之心，他的一丁点不好，都会被宋母视为影响宋词成长的负面影响。

    他不知该如何为自己辩解，辩解有用吗？她会听吗？她又不是自己的亲生mama，她会相信我吗？宋原不确定，因而不敢尝试开口，他想，那我就好好表现，只要我不出错，就不会有尴尬相对的那天。

    可‘那天’就在此刻平淡地发生了。

    事实上，比起尴尬，他更近似心如死灰。

    宋母背对他，看不见他慌乱地、抹掉眼泪的样子，宋原呼吸紧闭，不想让她听出异常。

    沉默让两个人都煎熬。

    手机震动了一下，宋原赶紧点开，是张千辉的消息。

    “妈，张千辉来接我回学校了。”

    “哦。好。你去吧。”宋母背对着他点了点头。

    “安全带。”张千辉看了他一眼，见他还在愣神：“你妈……没说什么吧？”

    宋原目视前方，摇摇头：“她还好。”

    看样子是不太好。

    张千辉侧过身，帮他系好安全带：“你别担心，都会过去的，道歉声明我拿到了，你要不要看看？”

    “嗯。”宋原接过张千辉手里的纸，细细看了一遍。

    “有了这个，应该没问题了。”张千辉小心地说：“我问过了，邱教授今天在学校……”

    宋原知道他的意思。

    他非要的这张道歉声明主要就是用来给三个人看的，带他做项目发论文给他写推荐信的邱教授、辅导员还有团委的指导老师。

    三人里，邱教授是最重要的，也是他最担心的。毕竟，对他一个本科生来说，能跟随邱教授这样的科研大拿一起学习已经是万分荣幸了，假如因为自己私生活不端的丑闻影响了实验室的清誉，他真的是万死不辞了。

    宋原已经做好了准备，如果邱教授拒绝他参与接下来的项目并且收回对他承诺的推荐信，那他也要郑重道歉，并且一定要好好说出自己对邱教授一直以来提携之情的感激。

    他做好了最坏的打算，那就是失去一切——亲情、学业、名誉、前途——这是他人生中的一次重大教训。

    他必须承担自己鲁莽行为的后果。

    叩叩。

    “请进。”

    宋原推开门，办公室里冷气很足，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教授好。”

    “你来了。”邱教授停下手里的笔，站起来，走到饮水机旁，给自己加了点开水：“自己找个地方坐。”

    宋原紧张地不敢看他，挪了把木椅子，轻轻地放在办公桌旁，坐下。

    邱教授回到位置上，嘬了两口热茶，突然问道：“你几天没去实验室了？”

    宋原一愣：“两……三天。”

    “数据呢？现在是谁在整理？”

    宋原懵了，大脑飞速运转：“呃、我之前有和常宁学姐打招呼，我不在的话应该都是她在弄。”

    “常宁啊……”邱教授露出了为难的表情：“……她什么都好，就是有点马虎。”

    “……”宋原不知该怎么接下去。他不懂教授是什么意思，是怪他交接错了人，还是怪他……没去。

    下一秒邱教授给了他答案：“你那个事儿什么时候能搞完啊，”教授往椅背上一躺：“给常宁我不放心啊……”

    宋原不敢相信地睁大了眼：“我、我……”

    “三天够不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