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山雨 (第2/2页)

才转了身，和北胤一道轻功隐入山林。

    二人背影很快消失不见，他这才松一口气，觉得总算安排好了一件事。

    可他回眸，看见站在一旁至今一动未动的戚无别后，心就不安一跳。

    他将阴阳镜揣到怀中，朝戚无别走去时，风吹得很大，让他面颊一阵冰凉。

    这人哪怕站在野草乱木间，身形也那样出挑锋锐，冷雾中似有微微晨光勾勒他紧瘦腰身。

    到了跟前，他才与戚无别对视一眼，就觉得皮rou一下被割出了血。

    他问：“你何时来的？”

    “你亲他时。”

    他顿时头脚一麻。

    戚无别目光冰冷地望着他，“你没有话和我说吗？”

    “没什么……”

    戚无别猛地逼近，“刚才我看见的一切，你都不想解释吗？”

    他定定心神，却也只能胡言乱语：“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小节？那这种不足挂齿的小事，你做过多少次？！”戚无别突然攥住他手腕，两人腕间乌金手环叮啷一撞，“你就是这样犒赏他的？！”

    他还没能说话，就察觉身侧一道寒意，于是猛地皱眉将戚无别推开，眼前划过数道银光，几支弩箭险些让他二人毙命。

    他一眼就知这是萧夙的手笔，那人果然没有轻易收手。

    林中的风越来越大，雷声闷到极致破空一响，天上终于落了雨来，还只是绵绵细雨，落在手背上却一阵钻心刺痛，他立即拉了戚无别避到树影下，然后循着弩箭方向朝高处牙峰望去。

    萧夙执着白伞立在微雨中，望着伞沿一片红痕说：“这还是你师父的伞，当年他给我打伞，后来没有带走。”

    他说：“我师父最爱干净，脏了的东西，他自然不要。”

    萧夙笑了起来，“夜副楼主还有闲心和我聊天？”

    他道：“还不是困在雨中没有办法？不如你把师父的伞还我，我好赶我的路。”

    “这把不行。”萧夙回了回头，立刻有个弟子上前递了把青伞，他接过后含笑望过来，借着内力将青伞似剑一般推出。

    苏孟辞上前一步，抬手将伞接住。

    “你又在耍什么把戏？”

    萧夙道：“只是有出好戏，想请夜副楼主看一看。”

    他望着雨帘说：“就凭这些，也称得上好戏？”

    “放心，这戏一定让夜副楼主到了黄泉之下也念念不忘。”

    他将伞一撑，“我拭目以待。”

    萧夙在原处一动未动，好像真的只是来送伞，又好像，在等着看那场所谓的好戏。

    他不知道萧夙在耍什么伎俩，现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雨势越来越大，他将伞送出一些替戚无别挡雨。

    送走了夜南风，眼下便只剩下戚无别的事了。

    “夜南风走了，但你我的事还没解决，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到了十二楼再说。”

    戚无别双眸淡如冷雨，“若到不了十二楼呢？”

    他抬手按在胸口，隔衣摸了摸阴阳镜，笃定道：“到得了。”

    戚无别冷冷一勾唇角，“也是，不然我还有什么用处？”

    苏孟辞不多解释，只神色紧张地望向夜南风离去的方向，不知他二人有没有走出这片山林，躲过这场冷雨……

    山道前，两道人影从林中踏出，其中一人却停了下来。

    北胤还未回头，就听夜南风道：“我就送你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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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胤稍有诧异便了然道：“你要回去找你师兄？”

    夜南风面带倦色地点了点头。

    “不怕他生气？”

    “生气也无妨，我瞻前顾后得够久了，如今……再不会像从前那样了。”夜南风说着有些歉疚，“只是剩下的路，要你自己走了，你千万当心。”

    “放心，我能照顾好自己。”

    夜南风抱了抱拳，虽然伤势未愈气色不佳，双眸却极亮，只因他心意已决再无牵绊，想到师兄，便满眼都是光。

    北胤深深看他一眼，神情却没有从前的天真烂漫了。

    “你快走吧，快去……找你的师兄。”

    他正觉奇怪，头顶就闷雷阵阵，隐约好像有一阵铃声从山道上传来。

    北胤脸色一沉，“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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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音刚落，冷雨便落了下来，面颊、手背一沾雨水便刺痛难当。

    夜南风立即望向身后山林，焦急万分，恨不能眨眼奔回师兄身边。

    雨势顷刻就要转大，山道上却恰好驶来一架马车，车上銮铃低垂华贵非凡。

    马车停在二人身旁，车帘一卷，下来一位红衣女子，还有两个锦衣公子跟着撑伞。

    她下车时从侍从手中接了一把青伞，迈上前时将伞递了出来。

    夜南风隔着微雨就嗅到她身上一阵甜香，觉得有些不适，让人心神不宁。

    “两位公子要往何处？不如我相送一程？”

    他正欲摇头，又突然想到北胤，便说：“江南。”

    “巧了，正好顺路。”她笑道，“山险雨急，两位上车吧。”

    “我就不必了。”他转身要走，却被人拽了袖子，一回头，就看见一只玉手握伞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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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有缘偶遇，雨中送伞也算一件善事。”

    迟疑一瞬后，他将伞接过，留下一声“多谢”，正要走，北胤却不知何时拦在了他面前。

    “北胤？”

    北胤变了个人般一脸冷色，他只听见一声“抱歉”，然后胸口便一痛，眼前骤然发暗。

    捂着胸口倒下去前，他看到北胤指间握着几枚银针。

    夜南风没有倒在大雨泥泞中，而是倒在了温香软玉里。

    “这张脸真是讨喜。”陆葵抚着他的脸赞叹，却听到他昏过去前挣扎着唤了声“师兄”。

    她仰头看了北胤一眼，艳丽一笑道：“走吧，去给他心心念念的师兄送一份大礼。”

    雨中的少年已浑身湿透，剧痛难当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听到这句话后，神情复杂地望了望陆葵怀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