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文集_浣纱曲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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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浣纱曲 (第2/3页)

「嘻嘻,那就劳烦娘亲了。」语毕,恬儿也不管反应,就撒娇似的往颈窝钻了钻,淘气的样子又叫她娘嘴角失守。

    一个十三岁的大姑娘家,这脾X儿还不歛敛,且不说她愿不愿,还真不知有谁敢娶她呢!

    虽然有些无奈,也只能在寻思後作罢。船到桥头自然直,反正也存了些她的嫁妆,只盼到时能嫁个好人家。

    夜sE渐深,睡意渐浓,她们两人卧在竹蓆上一句没一句的聊着,说说古时传奇,谈谈平日趣闻,虽然清苦,但日子过得很是充实。

    「……娘,爹是个什样人。」意识蒙胧间,恬儿说了一句。

    愣了愣,她娘好一阵子才回过神,「是个好俊青年,眉间有道剑痕,是讨伐逆贼时留下的。」她有些怀念,「可惜我只是个婢妾,正妻容不得我。」

    「……如此善妒,可是要被作成妒妇汤的……」恬儿声细如丝,飘忽的几乎不可闻。

    「休得无理。」她遏止了恬儿,r0u了r0u那头霜白银丝,「也别怨你爹,是他求的情,才没让我顶着大肚子奔波。」

    什麽没顶着大肚子奔波。恬儿忿忿地想,娘的身子一直都有些虚弱,做不久粗活,肯定是连月子都没好好坐过,还说什慈悲。

    一生一世一双人。恬儿的心底冒出这句。娘肯定想着这些,如此愚蠢,如此梦幻。却是世道无情,造化弄人。然而那麽多年过去,为何未曾听闻过阿爹消息呢?还容不得她细想,便再也承受不住倦意,意识渐去。

    看着恬儿沉沉睡去,她温柔的笑着。往事如落叶飞絮,片片记忆在脑中纷飞,却记不清也说不明。

    那夜,她彻夜未眠。

    ※※※

    翌日清晨,溪下的村人罕见的来到这间简陋的茅草房前。

    几个妇人家吆喝着要讨人。问了明白,原来是村里有几个男人不见了──正是昨日来捣乱的其中几个无赖。

    说是妖妇施了法,将他们藏匿起来。找不到丈夫的几个妇人哭的撕心裂肺,叫人不禁动容。

    据实以报,却又引的一阵臭骂,说是她不守妇道,年近三十的老妖婆还妄吃天鹅r0U,骂得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原先命她躲在屋里的恬儿一听,气得从厨房拎了把菜刀冲出来,怪嚎怪叫就要往人砍去。

    那副癫狂的模样,门口的村人还以为是传闻中的白发鬼子出来索命,个个吓的高声尖叫。

    「恬儿!」她大声喝斥,带着一丝压抑的怒气。「请衙里的官老爷来查吧,问心无愧,天会还我们清白。」她向那帮惊魂未定的村人欠了身,说了句招待不周便转头回到屋中。

    「他们怎麽能──血口喷人!」恬儿气得全身发颤,顾不得银发四散,光是忍住喉头那GU大声嚷嚷的冲动就费尽力气。

    「恬儿,收拾东西吧。」她翻出了几个麻布袋子,吩咐恬儿将屋里贵重饰物装好。

    「为什麽!」恬儿再也克制不了,将满腹委屈咆哮而出。「这是我们的家!为何要让步!几个臭男人就会占我们便宜,几个臭婆娘管不了家里的臭猴子还怪罪到别人头上!」

    「恬儿!娘平时教你的呢?」她的语调也渐渐大了起来。

    「孩儿不听!」恬儿不明白,为什要如此忍气吞声,眼泪也不禁夺眶而出,斗大的泪珠如晶莹琉璃,揪人心脾的碎了一地,「妖妇鬼子,我都知道他们暗地是这麽说的,我常会偷跑到村子里看其他孩子嬉戏,而我也知道,就因为我这副容貌,娘得受这委屈……明明……明明娘没有半分法力……明明娘是如此温柔贴心……」

    嚎啕,却哭不出心底凄怆,也不悲噫也不歌,她受不起娘亲莫大的期待,落落大方的她一直吞着苦,也再吞不下了,化为泪水倾洒,哀戚却越卷越浓,几乎缠Si了她灵活的脑筋。

    倏地感到有人抚上她的双颊,粗糙的、熟悉的捧着她,她又忆起了那年小寒,她们俩笑着,笑的那麽轻松自在。

    「没事的,总有一处供我们安栖。」恬儿她娘淡淡的说着,眼角噙着泪,不愿让它落下。

    五日後,衙门来了位官老爷,在溪边寻着了失踪的几个人的屍首,抓来当天一同饮酒的几人审问,这才清楚事件始末。

    那日几杯h汤下肚,乘着酒意sE心便起,想起了溪上头的美妇人家,几个人浩浩荡荡的就要上去。却有人在途中不胜酒力,失足落溪。

    慌忙之间,有人就跟着跳下去救人。却是等了半晌,且不说失足那人,连下去救人的都没了声息,吓得他们落荒而逃。

    隔日酒醒了,也自知大事不妙,人家问起这事却怎麽也说不出口,只好编了几个差劲的藉口,扯出漫天大谎。

    还我们清白了!恬儿迫不及待地告诉她娘消息,而她彷佛早有所料,静静的没什麽太大反应,只是整理着家中杂物。

    自那天起,家里的东西总会莫名毁坏或消失。先是农田农具,接着是J舍J只,虽然没有殃及两人,却足以让恬儿整日提心吊胆。

    「恬儿,走吧。」她唤了恬儿,瞥了眼身後打理得整齐的清贫屋子。几日东奔西走,能卖的都贱价售出,急切的转为轻易携走的行囊,防的就是有心人的无理取闹。

    可惜的是那年寻到的鹿角,不知为何再也找不到了。

    启程那日时值素秋,南飞的雁携着旅人的忧愁,啼声甚哀。

    她们不断南行,一路摇晃颠簸,没遇上乱贼流寇,也没碰上天灾地变,一途无事的到了一城。

    恬儿她娘还希望能走的远些,人迹稀罕的世外村落是最好,然而或许是连日奔波,积劳成疾,在这座繁荣的城落脚时,她病了。

    数日高烧未退,烧得她本来就孱弱的身子,更加苍白瘦弱。讽刺的是,没了血sE的肌肤,待在华发绦眼的恬儿身旁,只有这时才像一对母子。

    与她们同行的商贾介绍了口碑良好的邸店供她们暂居,但不愿异样的眼光又伤害恬儿不恬淡的心思,恬儿她娘只是谢绝,在附近的客栈租了两间小客房。

    「只是小伤风,不用大惊小怪的。」她虚弱的躺在床上,忍着喉头的燥痛,柔声的安抚恬儿。隔着帘子,她的声音有些闷,但生怕过了病气给恬儿,也是b不得已,她甚至不让恬儿服侍她更衣沐浴,还少见的发了脾气。

    直到恬儿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恳求,她才开出得隔着帘子的条件,勉强妥协。

    「娘别说话,这次是您的不对。」恬儿还cH0U噎着,一开口,眼泪又扑簌簌的落下。

    她们总是相依为命,所以这次才令恬儿如此着急。也不是未曾病过,然而她知道,或许恬儿也知道,这次病的并不一般。看着娘发白的脸sE与她那头银丝越发相似,恬儿越发不安。

    或许娘有日会离她而去,从未有过的想法窜入心底,让她慌张的禁不住泪水。

    然而晶莹的泪珠儿,并不是一帖治病的良药。

    秋分的病,直到入冬也未见好转,请了无数的大夫也束手无策,最初的诊断以为伤风,却是低烧连连,咳嗽不断。

    随着天气转寒,她的病情也跌入了冰点。

    肺痨。

    最後的诊断,如阎王批下的审判,将恬儿打下九重深渊,那刹那彷佛天地失了颜sE,万籁俱寂。

    那时冬节方过,九降风至。

    残月高挂,夜下的城里人家门户紧闭,夹杂着乾寒两气的东北风,刮得门窗砰咙作响,无情的酷寒,也不知冻Si了多少街上的乞丐。

    肺痨的病情一传出,客栈的掌柜立刻不愿了,说什麽也不让住。但外头雪nVe风饕,还能上哪儿住去?见恬儿苦苦哀求,掌柜见钱眼开的眉目大大弯起。

    看准了她们无从选择,如待宰肥羊般,最後以五倍的价码谈拢,离去前还一副T谅她们孤苦无依的仁慈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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