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ter46 看望 (第1/2页)

    凛迩总觉得手很酸。

    一条食物从爪尖狡猾逃脱，他向鱼跑掉的方向递上一眼，没有追击，转而低头看向自己的右手。

    张开又收拢，按了按掌心，又戳了戳指尖。凛迩在回想，这只手究竟做过什么？

    是因为昨天做了太多菜？

    不，做菜可不算什么激烈运动，甚至不如他拿笔写英文费力。

    那是为什么？

    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息塞出现在眼前，把刚才那条躲过了初一没躲过十五的鱼抓住了，要递给他吃。见凛迩盯着自己的手看，息塞以为他的手爪受伤，便拉过来细看。

    白净的，没有伤痕，息塞同样没看出什么名堂。

    他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凛迩轻皱眉头，说，“手有点累。”

    累……

    息塞不留痕迹地顿了一下，脑海里浮现一些画面。

    在欲壑难填之时，他握着凛迩的手……

    昨夜的事，只有海水和自己知道。

    息塞不再说话，开始为凛迩细致地揉着指尖与掌心，舒缓那股酸软。

    凛迩惬意地晃了晃尾鳍，任他动作。不多时，酸软劲儿淡了。他凑去亲了亲息塞的下巴，表达感谢。

    息塞再把鱼递给他，凛迩接过，咬了一口，很合胃口，他眼尾弯弯。

    息塞就看着他吃。

    凛迩吃得很快，三下五除二就吃光了。但没完，他就着吃鱼的姿势嗅了嗅右手。见他的眉头又皱起，息塞选择不动声色地立着，像是心安理得接受审判的罪犯。

    突然，凛迩舔了下手心。

    “……”

    息塞有点短路。

    察觉他的目光变化，凛迩这时候抬头，舔着嘴角，对他实话实说：“好甜。”

    “……尔尔？”

    凛迩又舔一下味道来源，确定不是味觉错乱后，把手递过来，示意他闻，说：“比鱼还香。”

    息塞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脸，握住了他伸来的右手，攥在手里。

    他没有闻，只镇定地说：“是么。”

    凛迩确信：“是啊。”

    话题到此告一段落，今天是凛迩打算带着息塞“隐秘行动”到海岸别墅区的日子。他要看望一个或许孤独的朋友。

    在路上，凛迩感到嘴上莫名的发热，正怪异时，瞥眼一看，发现了息塞的灼灼视线。

    他抬手摸了下唇，疑惑着还没发问，就见息塞已经若无其事地挪开了目光。

    怪哉。

    不过之后息塞再没有盯着他看，此事便略过不提。

    凛迩选择用老路去往别墅区——老头儿院里的排水系统。他猜测曾经封固井盖的水泥在他离去后失去用途，会被撬掉，此路就可通行。

    在他毫不费力地顶开井盖后，这个猜测被证实。

    探目而视，四周畅明，曾经为他竖起的叠高墙不见，房子还是那个房子，院子里稀稀落落的花花草草偷偷瞄视这位来客，曾充当凛迩的床的水池垂落潺潺，似在观望。熟悉的冷清与闲适随处可见。

    就近的曾经是老太太的房间的那个窗户张着口。

    凛迩拉着息塞在院子里转了转，没有见到人影，最后他攀到这个张口的窗台上，打探内里的情况。

    人没见着，倒是一只百灵不知道从哪里飞出来，想要出其不意地偷袭他。

    息塞眼疾手快地掐住鸟脖子，鸟儿就只能扑腾着翅膀，受制于人鱼。

    凛迩接过这个小东西，逗弄般戳它的脑袋，玩了一阵，张开手爪让它走。百灵迅速飞向房内，很快又跳出来，在窗台上蹦蹦跳跳，歪着头看这两位奇怪的客人。

    凛迩看它，没成想它竟然开始鸣叫，叫声灵秀动听，虽然在擅长歌声魅惑的人鱼面前属于是小巫见大巫，不过也着实让初见的人鱼惊叹。

    他撑着手肘，细细欣赏这位歌手的演唱。

    少顷，息塞说：“有人。”

    凛迩也察觉到了。在百灵放声歌唱之后，紧闭的房门振动，慢悠悠地拉开一条缝，露出一个拄着拐杖、身形佝偻的老头儿。

    老头儿抬了抬眼镜，眯着眼睛看向制造动静的百灵，进而看到了它身后窗台边的两条人鱼。

    他有点怀疑自己的眼睛，问道：“你们是……”

    凛迩笑着，用英文说：“别来无恙。”

    声形俱备，老头儿说：“乖乖？”

    “嗯。”

    老头儿颤巍巍地放下抬眼镜的手，梗在心头的一块石头落了地，舒心长叹道：“你，你没事啊。”

    在确定他的身份后，老头儿急忙把他们拉进了房间。在看见息塞那条比凛迩还长的大尾巴时，他没有多惊讶，只是问凛迩：“是你的家人吗？”

    “家人”。

    息塞暗自斟酌，听见凛迩犹豫一下，说：“是。”

    凛迩想：人鱼以族群为生活单位，族群即同于人类的“家庭”，那么他称同族的息塞为家人，应该没有问题。

    息塞看他，没有出言反驳。

    老头儿的目光在凛迩和息塞之间停留几秒，没再多问。他将凛迩看了一圈，问他那天海岸检查后他下车又遭遇了什么，谈他走之后自己养了只鸟的生活。两人叙旧的中途，老头儿要进厨房为远道而来的两条人鱼做一顿饭，凛迩自然要帮忙。

    息塞打下手时，兀自在想，家人是什么意思？

    劳动力充足，做菜很有效率。布了满满一桌菜品后，息塞挑剔地尝了一口面前的炸鱼块，成功被老头儿的厨艺以及远比之前丰富的做菜手法刷新了食物认知观。

    但他面上的表情很寡淡，问凛迩：“土豆，泥，在哪里？”

    凛迩听见，笨拙地挖了一勺土豆泥给他吃。等他握着勺子同样笨拙地舔完，凛迩问道：“好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