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你会邀请我参加你的生日宴会吗? (第1/2页)

    “老板，我明天想要请个假。”

    “嗯，小靳我看了一下你是明天过生日是吧，这点东西你拿着，也算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

    王天朝的脸上因为笑容出现褶皱，他的牙齿也浮现一层黄澄的牙垢，整个人带着一点随和，他确实是很好的老板。

    靳盛将帽子拉得更低，接过男人手中的袋子，才从喉咙里面憋出一声感谢，他还是有些不太习惯别人的好意。

    明锐察觉到王天朝的手落在肩上，靳盛一瞬间绷紧身体又很快放松下来。

    王天朝叹息只是替他将灰尘拂去才开口道：“小靳，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还是年轻人生活还是积极一点，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啊，也该想想自己的终生大事了，我……”

    低垂的眼眸落在靳盛被长裤遮盖的右脚上，又将自己的视线收回来，他没有窥探身前小伙子太多，要不然也不会这么轻易让他留下来工作。

    王天朝还记得靳盛来的第一天，差点以为自己惹了什么事情。

    靳盛太瘦了，他的脸颊微微向内凹陷，那两道眉毛竖起，加上散发凶光的眼神，不像是来求职的。

    只是他干活很利索，唯一的缺点就是太过于沉默寡言，他也不常出现在收银台，戴着帽子和口罩缩在仓库之中。

    耳机线在胸口缠绕，靳盛午睡的身后整个修长的身体在逼仄空间折叠起来，他的头扬起却已经被遮盖。

    “我不想耽误别人，老板你也知道我的腿……很不方便。”

    长时间没有喝水，让靳盛嘴角起了一层皮，随着舌尖舔舐，脆弱的缝隙崩开裂出一道血色，怀着镇定将血液舔进嘴里。

    他的声音沙哑，仿佛多说一个字都会耗费巨大的能量。

    “这有什么？”老板看着靳盛低迷的样子，“这有什么？因为外貌不喜欢你的人，自然也不配你喜欢，老板这个年纪也能当你叔叔，见识比你稍微多一点，一眼就看出来你是好孩子……小靳，你就回去好好休息吧，这些事情总会有缘分的。”

    靳盛点点头没有说话，他不想辜负王天朝的好心，嘴角因为上扬血液汹涌得更加厉害，但他总算是挤出一个笑容。

    除了他那双眼睛空洞如死水。

    靳盛走了，他的速度很慢，左脚向前踏出，然后才是右脚别扭落在地上，只有这样才不会让人发现他的脚是残缺的。

    他抱着袋子，帽子将大部分视线遮挡住，这样他也不用担心外面对自己的评价，只是感觉很累。

    耳边的屏幕传来响亮的声音，他茫然的眼神终于开始聚焦，那是一个男人，健硕的手臂向上推举起一个称赞的大拇指，闪亮的笑容将那张小麦色的脸颊照亮。

    靳盛慌忙将眼神收回来，他自然知道这个男人，最近在篮球场上出尽了风头，好像各种广告都能看见他的代言。

    篮球明星。

    这个称为刺痛了靳盛神经，他麻木地带上耳机，曾经的梦想离他很远，或许这辈子都没有触碰的可能性。

    他的腿不支持这么激烈的比赛。

    车站距离人类活动区有些距离，只有一班车会停靠，这里的人很少。

    靳盛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纸袋随着晃动发出一点碰撞的声音，他的手握住裤脚稍微向上带起。

    边缘停留在脚踝，其实不用在多看，即使穿着鞋，这个脚掌比起正常人来说，或许是他健康的另一只脚，向内倾斜。

    现在的医术还没有这样的技术能够保证完全治愈，只能满满疗养，而他也和所有的运动绝缘，甚至多走两步，脚掌就开始发疼。

    车来了。

    靳盛的一只手不得不搀扶在门沿上，才能借力将那条残缺的腿抬上去，而这样的动作在下车时还要在经历一遍。

    “啧。”

    不知道是谁咂舌，这车上人很少，空旷将所有声音都飘进靳盛的耳朵里，他的身体蜷缩起来，有些窝囊的鞠躬，刷卡向后走。

    他永远都是坐在靠近后门的单人位置，其实他更愿意坐在最后的角落能够将自己藏匿起来，但他经过车厢的速度是缓慢的，别人的挤压会让右腿膝盖发疼。

    这条腿敏感且脆弱，不能长时间走动也不能被碰撞，之前所有一切都已经远去，靳盛只能将怀中的袋子抱紧。

    “……湛式集团最近又拿下东边旧城区开发权……”

    靳盛将帽子压低，手机亮度也调到最低，他耳边播放的新闻不得不让他在意，湛家一个恍如隔世的名字。

    他从新闻照片中看见了湛修永，他已经成为当之无愧的湛家家主，这几年的事业蒸蒸日上，他是个很厉害的人。

    手指隔着照片似乎也触碰到男人的脸颊上，他瘦了很多，脸嘴都是苍白的，大概那眼镜框下遮盖的也是黑眼圈。

    之前他通宵写论文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

    靳盛又想到了从前，但一切都发生了太久太久，他差点记不清男人的长相。

    阮言在最后又骗了他，湛修永并没有结婚，如今快要三十了也没有传出过什么绯闻，靳盛喉结滚动。

    “我在等一个人。”

    之前采访男人的回答还在脑海中重播，但靳盛根本无法去幻想那个人会是自己，或许是现在不可以。

    两人的身份悬殊越来越大，他才恍然想到湛家的开发项目是他现在居住的地方。

    “还有可能见面吗？”

    靳盛扶着车门一点点向下穿越人群，右脚被人推着先落在地上，是钻心的疼痛，靳盛跌落在地上。

    额头的汗水开始向外冒出，他不得不用力从右腿膝盖向下按压，坐在地上，直到握住脚踝时才呼出一口气。

    隔着单薄的裤子，他能够触碰到伤疤，哆嗦着将手松开，天色变得昏暗起来，他的手撑住地面，必须先是左脚然后是右脚。

    他不想让人看出自己的狼狈。

    即使在这个城区中这样的事情没有办法避免。

    家的方向凭着本能就能抵达，靳盛又开始放空自己，那么湛修永究竟知道自己的存在吗？

    他已经要想不起当时被救活之后的歇斯底里，他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废物，而陆时和高学义也尽了最大的努力。

    国外医疗手段自然是更加优越的，但靳盛没有这么钱，他已经欠了两人太多了，而他这样的身体和学历也找不到什么好的工作。

    他的人生似乎永远都只有这样的晦暗。

    闭着眼睛将眼泪给遏制，靳盛想起来依旧存在对阮言的恨，即使他知道并不能完全怪罪于那个男人。

    阮言也常出现在新闻之中，但他看起来格外虚弱。大概都是因为什么病住院的消息。

    但是他明明可以更好，读完大学，或许篮球还有先上的空间，他本应该有无限可能的，现在一切都毁掉了。

    电话铃声将靳盛从怨恨中唤醒。

    “喂，哥你还有多久回家啊，我现在好饿。”

    “马上，已经到楼下了。”

    “好勒……”

    “盛哥，需要我下去接你吗？”

    “不用了。”

    靳盛唯一值得高兴的大概是，他见到了自己的母亲，而那个女人同样也是何朋旭的母亲，一切投缘都是因为身体中的亲缘。

    他知道自己的母亲并不是传闻的那样，那是一个自立自强的女人。

    一切发生的事情都在脑海中朦胧，那些年过得浑浑噩噩，光是腿的冲击就让靳盛缓了许久，好在他还是挺了过来。

    “我马上就要回去了，你们先吃也可以的。”

    靳盛脚步加快了一点，他的右腿近乎被拖着向前。

    “靳盛。”

    开始以为是电话那头的声音，靳盛看着已经被挂断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