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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师还在上课，点头意识他进来。

    可是，这个班级里没有谢之旸的身影。

    一直熬到了下课，陈随问前桌：“我同桌呢？”

    “转学了。”

    陈随重重地拍了下桌子，拽着前桌的衣领问：“为什么？”

    前桌一下子就吓到了，期期艾艾地说：“好像…好像是家里出了些事，我…我最后一次看到他的时候，他…他的眼睛…眼睛都是又红又肿的。”

    陈随从学校的围墙翻了出去，直奔谢之旸的家，他敲了好久好久门，但是这一次既没有谢之旸来给他开门，又没有谢奶奶来给他开门。

    陈随回到家，坐在那张不堪回首的床上，回想着那一晚他们的肢体动作。

    到最后，陈随缩在一床角，又哭又笑。

    他们彼此相识不过半年，相知相熟也不过两个月，相爱只有那一晚。他们之间没有资格为彼此许下“一辈子”的承诺，他们不过就是在彼此最薄弱之处互相帮助，一起抱团取暖而已。

    六年后。

    陈随还是陈随。他母亲死后就再也没有上学了，一直在打工，赚烟钱，也没有谈过恋爱，主要是不想再祸害别人。

    他在青岛的一坐车厂里工作，这是他来青岛的第一年，他只是来看海。

    陈随天天抽烟，但是没有再喝过一次酒。车厂的空气质量很差，都是车尾气，他的肺部不太好。

    这一天，他省下了五六包的烟钱去挂了一个肺科。

    他很穷，是条丧家之犬。

    他坐在外面等了好久，来看病的客人挺多的，好像是因为这里有个肺科医生技术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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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3号，陈随，请到一号门诊就诊。”

    陈随走进一号诊室，一个高挑的男医生在白屏障后面洗手。

    “你有什么毛病？”这个医生的声音，对陈随来说，一点都不陌生。

    其实陈随早就把谢之旸的声音忘了，样子也迷迷糊糊记不清了，但是当他的声音再次响起时，他没有丝毫陌生。

    谢之旸见没有反应，回头一看。

    这一回头，陈随发现谢之旸更白了，又高了一点，还是很漂亮，他的鼻梁上多了一副黑框眼镜，不过镜片很薄。

    是陈随先开口道：“之旸，好久不见。”

    谢之旸顿时心塞，莫名的伤感涌上心头，压住心情，只说的一句：“别来无恙。”

    谢之旸让他坐下来，问了几个问题。

    “你肺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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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受。”

    “你现在还抽烟？”

    “嗯。”

    谢之旸顿了顿，好像是考虑要不要再问。

    “那你喝酒吗？”谢之旸把“喝酒”二字说得很含糊。

    “就喝过一次。”

    气氛很尴尬，两个人脸上都泛出红晕。

    “你现在什么工作？”

    “在车厂里上班。”

    “车厂里空气里面有车尾气，对你的肺不好。去换个工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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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

    “你先去隔壁检查一下肺。”

    “嗯。”

    过了半小时后，陈随拿着一张看不懂的单子又走进一号诊室。谢之旸还在给另一位病人看病，谢之旸看到陈随进来，指了指旁边的椅子，让他先坐着。

    等这个病人走后，谢之旸对陈随说：“把单子拿来给我看看。”

    “给。”

    “你这个目前还是没有什么大问题的，我给你开几副药，你把烟戒了，工作换了还是可以保持肺部健康的。如果你有什么需要，你可以跟我说。”

    “谢谢。”陈随沉默了一会，又说：“对不起。”

    “没事。你能给我你的联系方式吗？”

    他们终于互加了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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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年的离别仿佛至此终止。

    回去之后，陈随盯着谢之旸的微信头像和名字，名字是美羊羊，头像是一个美羊羊玩偶，或许就是当年他送给他的。

    陈随百思不得其解：他是忘不了我吗？

    这时谢之旸给他发了条微信。

    美羊羊：你吃晚饭了吗？

    陈随：没有。

    美羊羊：我在家做了饭，你要来吃吗？

    接着谢之旸就发了一个地址。陈随也就去了。

    陈随到了谢之旸家门口，真的是内心无比感慨。谢之旸的家在海边还是一个小别墅。

    “进来吧。”谢之旸推开门对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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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桌子上有两菜一汤，谢之旸又去盛饭了。

    两个人没有对话，一直沉默着吃饭。

    吃完饭后，谢之旸提出沿海散散步。

    夏夜海风袭袭刮过，海浪拍打在岸上，一去不复返。

    陈随开口问：“你当时为什么转学？是因为我吗？”

    “一半一半吧。其实那件事儿，我也没有看得那么重，只是那天晚上我没有回家，奶奶很粗心，煤气忘关了，她就这样，匆匆忙忙地去找我爷爷了。事后我爸爸mama把我接到青岛了，我是想跟你道个别的。”

    “对不起，谢之旸。当时我们都太小了，我其实挺害怕的，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发生到这个样子，我没有脸去面对。”

    “那我们都长大了，你还害怕吗？”

    “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喜欢你，不是因为你睡了我还是怎么样我才喜欢你的，我喜欢你是因为你真的很好很好。我现在能做你男朋友吗？以后可以做你老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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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之旸，你在开玩笑吧？”尽管陈随多多少少知道谢之旸会说这种话，但是还是一时接受不了。

    谢之旸从后面抱住陈随，“随哥，我没有开玩笑。我在青岛工作是因为你，我当肺科医生也是因为你。”

    “我们错了。你不应该喜欢我的。”陈随把谢之旸环在自己腰上的手掰下来。

    “你真的不喜欢我吗？”不知何时起，谢之旸便泪如雨下。

    陈随黯然道：“不喜欢。我以后要找女朋友的，我要结婚的。”

    谢之旸追问上去，想要刨根问底：“那你发誓，如果你说的是谎话，那我出门被车撞死，喝水被水呛死，走路被自己绊死。”

    陈随一时心痛如刀绞，狠下心来放话：“好，我发誓，如果我说的是谎话，那我出门被车撞死，喝水被水呛死，走路被自己绊死，行了吧？”

    谢之旸摇摇头，不敢相信，接近疯狂：“我说的是谢之旸出门被车撞死，喝水被水呛死，走路被自己绊死！……”

    “谢之旸，当年的事是我对不起你，但是我不能继续对不起你了。我先走了。”

    说完，陈随转身离去，大颗大颗的泪花砸进沙滩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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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之旸看着陈随远去的背影，他就待在原地爱着他。

    你应该是喜欢我的。

    你怎么还要找女朋友呢？你这是属于骗婚。

    或许，是我生错了性别。

    如果可以，我想继续当你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