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秋_【第十章 玫瑰】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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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 玫瑰】 (第1/1页)

    待到暮色四合,星辰闪烁,林眠秋才唤来傅听寒与来宾道别。场馆内逐渐冷清下来,只有侍者的机械推车滚过地面的声音。

    谢清指如葱根,替林眠秋整了整领口,艳红的甲油在男人颈侧翩然盛开,像翻飞的花朵。

    她妩媚地眨了眨眼,卸下无懈可击的笑容,难得露出些娇憨:“听说苁岭的玫瑰到了花期,开得很妙,下次一起去看看,好不好?”

    林眠秋很累,本身对这些风花雪月的东西也毫无兴趣,偏偏又不好拒绝:“等过段时间吧,有空我就陪你。”

    谢清什么都好,就是爱玩儿,闲的时候是情趣,忙起来就成了负担。他宁愿回家躺着补觉,也不想在处理完堆积如山的文件后还跑去荒郊僻壤看什么野玫瑰。

    谢清阅人无数,自是听出了对方话里的搪塞,笑意淡了淡。

    在这段时日的相处中,林眠秋的条件确实没得说,就是过于忙碌了,与自己以前的男友们截然不同。平日里见上一面就和什么似的,恋爱谈得属实鸡肋。

    但无论如何,搞事业的男人还是要比搞女人的更靠谱些。她安慰自己。

    与谢清作别之后,林眠秋便带着傅听寒回家了。他难得没有直接上楼,而是站在高大的落地窗前,看着冰冷的月色。

    对于谢清,他是有些愧疚的,因为他并没有做好将身体状况告知对方的准备,如果真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那必然要悉数坦白,毕竟他不可能一辈子都关着灯和妻子zuoai。

    如此明显的性征,终归会被发现。

    更重要的是,这对女方很不公平。

    接受还好,要是不接受,自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无数时间精力付诸东流。

    但他也不能贸然开口,如果对方心怀鬼胎,将这个秘密公之于众,自己的政途必然会受到致命的打击。

    一名身体畸形的双性人,存在本身就是个靶子。

    林眠秋伸出手指,点了点玻璃外的月亮。

    就在他神思漫游之际,傅听寒的声音从后方传来:“爸爸。”

    少年修长的身形倒映在玻璃上,影影绰绰,看不真切。林眠秋慢慢转身,与养子四目相对。

    银白的月光成为背景,他们隔着段距离,陌生感稍纵即逝。

    林眠秋很淡地笑了下:“拿了酒吗?”

    他的养子唇瓣嫣红,琉璃似的眼眸闪烁着潋滟波光:“拿了。”

    傅听寒轻巧地开了酒瓶,往桌上的高脚杯倒,那酒液亮如琥珀,连勾出的波纹都清新绵长。

    也像他这个人。

    林眠秋抿了抿唇,兴味地看着自己的养子:“十八岁,可以喝酒了。”

    傅听寒看了眼漂浮的光屏时钟:“还有二十分钟呢。”

    “爸爸想和我说什么?”

    林眠秋倚着靠椅,单手解开衬衫的前两颗纽扣:“你对谢小姐怎么看?”

    傅听寒歪了歪头,抚摸着膝上的白猫:“她很漂亮,也很聪明。”

    “如果我说,我们可能会结婚呢?”

    “爸爸,你以为我还是小孩子吗,离了你就要哭?”傅听寒惬怀地弯起眼睛,“喜欢一个人,是自己的事情,没必要征求别人的意见。”

    林眠秋轻叹:“你真的长大了。”原以为养子会严词阻挠,回答倒挺通透。

    事实上,就算傅听寒不同意,也完全不能改变自己的任何决定,但能获得小孩的支持,林眠秋还是挺满意的。

    他笑着换了话题:“那你呢,你要和我说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傅听寒举起杯子,“爸爸,这是我们一起喝的第一杯酒。”

    林眠秋忙了一天,好容易歇下来,眉眼都带了些倦意,像只雪白的水鸟,旖旎地栖息在芦苇间。

    他漫不经心地与傅听寒碰了碰,杯壁发出清脆的声音。

    男人握着长柄,看到酒液在晃荡中打着小小的旋。那个神秘的漩涡似乎蕴含着无限魔力,引诱着自己将它吞入腹中,咂摸出馥郁生津的余韵。

    就在他即将一饮而尽时,一股隐秘的危机感如森然闪电,瞬间击中了他。

    林眠秋蜷起手指,将酒杯不轻不重地放回原处:“换瓶酒吧。”

    他也不管傅听寒的态度,抬起下巴,示意餐厅旁边的吧台:“去那里拿。”

    全是未开封的新酒。

    傅听寒在养父的注视下,乖乖换了酒。他挑了水晶香槟,瓶身的线条细长优雅。

    林眠秋矜漠接过,冷淡地看了几秒,这酒是甘越今晚才送过来的,在场馆内还开了几瓶助兴,不可能有问题。

    他一手旋转瓶身,一手压住木塞,倾斜着慢慢放气,在微弱的声响传来后,才拿起另外的杯子倒进去。

    “第一次喝酒,应该是爸爸祝你。”林眠秋摩挲着杯身,往傅听寒那边碰去。

    二人肩披皎洁的月光,言笑晏晏,一饮而尽。

    傅听寒一口气喝完,抹去唇角的水渍,痴迷地看着养父在吞咽中微微鼓动的喉结。

    那脖颈很漂亮,两条细腻流畅的线条收拢至领口,往日略显苍白的唇瓣泛起红潮,在朦胧的灯光下,仿佛一朵缀在天鹅尾羽上的花。

    林眠秋满意地回味着唇舌间绽开的芬芳,心情忽然好了许多。他欣然站起,准备上楼睡觉:“宝贝,没事的话,该休息了。”

    男人转过身去,还未迈出两步,就被人从后紧紧抱住。

    傅听寒比林眠秋稍高些,脑袋搁在养父肩窝处,粗重的呼吸抚过对方耳侧:“爸爸,我还有话要说。”

    他变魔术般掏出朵玫瑰,是之前在宴会的花园里挑了很久才选出来的,也是一百三十二株花里最漂亮的那个。玫瑰花形丰润,色泽浓如滴血,无声地诉说着缠绵缱绻的情思。

    少年捏住花柄,用花瓣轻扫对方手腕,拂去宝藏上薄薄的尘埃。

    他感受到体内翻涌的热潮,暗哑地吐出口浊气:“林眠秋……你喜欢吗?”

    林眠秋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对方简单的两句话直直砸向他天灵盖,震得他头晕目眩、四肢绵软,千言万语汇到嘴边,竟说不出一个字。

    他既对养子的告白手足无措,更为自己明明如此谨慎却依然行差踏错而困惑。

    但只过了三十秒,混沌的大脑就不能处理这类复杂的讯息了,脚下明明是柔软的羊毛地毯,整个人却失足踏空,狼狈地跌进万丈深渊里。

    恍惚间,他好像看到一张逝去多年的脸。那个年轻男人笑着说:“眠秋,无许真厉害,我的小孩,八个月了!”

    “我一定会给妻儿,全天下最多的爱……”

    “爸爸,既然你不爱我,我就自己来拿。”傅听寒嗅着对方身上的气息,舔了舔养父后颈处的红痣,他摘下一片花瓣,揉碎在怀中人干净温暖的掌心。

    十五岁的林眠秋站在傅骁亲手做的摇篮前,戳了戳婴儿嫩得出水的脸颊。

    熟睡中的男婴忽然睁开眼,朝林眠秋吐出小小的口水泡。

    这真的是同一个人吗?林眠秋双腿打怵,眼前一片模糊。若不是傅听寒揽着自己的腰,他几乎要崩溃倒地了。

    药效发挥得实在迅猛,一股股热流从下腹蔓延到全身,直将血rou蚕食至尽。

    他们成了人形的火炭,在漫天情潮中灰飞烟灭,连津液和喘息都碎成焦黑的渣滓,被痒至肺腑的狂风席卷倾覆。

    分针与时针对齐,正是零点。

    雪白犬齿破开纤薄肌肤的刹那,傅听寒满意地听到自己的养父,颤抖着发出今夜第一声痛呼。

    那声音带着隐忍的啜泣,辗转在狭窄的嗓子眼儿,沙哑中暗含欢愉。

    秒针规律地迈出第一步。

    他心中不可一世的玫瑰,终于落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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