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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融雪】 (第1/2页)
傅听寒睁开眼睛的时候,耳边只有仪器微弱的滴滴声。 身体的痛感并不陌生,以犀利的狠辣切碎皮rou,捅出两个血腔,让他想起幼时缩在下水道里,看到的一条断头鱼。 他很慢地呼出口气,感觉到乌蓝的毒液涌过腹腔,阴缓地缠上自己的心脏,由内而外地腐烂着。 这是一方寂静的世界,帘布掩着玻璃,吞吐掉最后一点星辉。 门轴吱呀一响,泄出直射而入的光线,接着是一道修长的黑色身影。 男人蹙眉打着电话,声音有些刻意地压着。但几乎是踏入房间的第一秒,他便敏锐地察觉到某些变化。 “醒了?”语气很淡,没什么波动。 傅听寒安静地看着他。 “开发区的事我来协商,你最近也挺忙,辛苦了。”并不指望一个病号有什么回应,对方的目光在仪器指数上停了停,便继续对通讯器那头的助理说,“放你三天假。” 那边问了什么。 “嗯,醒了。” “指标正常,应该还不错。” “有空再议。” “不用,我自己回去。” 林眠秋收起光屏,开启智能灯控的按钮,走到养子床边。 床上的人没说话,眼睛一眨不眨,脑袋小幅度地跟着他转,像只好奇的猫。 “还痛不痛。”林眠秋微微倾身,领口带着含雾的冷气。他伸手摸少年的额头,“痛就叫医生。” 他没什么照顾人的经验,但看傅听寒的脸色,好像也没必要兴师动众地叫人,便继续问:“要不要喝水?” 还是很安静。 “怎么,被捅了两刀,舌头也变笨了?”林眠秋垂下眼帘,向来淡漠的侧脸沾了暖光,他看起来心情不错,眼神像一块柔软的白瓷。 “你睡着的时候,很多人来过,肖姨、阿瑶、宋觅、斯嘉丽,谢清和赵延,还有那天咖啡厅的小姑娘。”林眠秋顿了顿,补充道,“大家都很担心你。” “学校那边,我和校长说了,你想去就去,不去就算了。训练、探险、科考、旅游……天宽地广,没必要跟着别人的路走,想做什么都可以。” 傅听寒很轻地笑了笑。 “我是不是说太多了。”林眠秋走到桌旁,一丝不苟地倒水。他用手背试了试温度,挽袖时指节净雅,指腹带点微红,“才输完营养液,你现在应该不饿,喝点温水,好好休息吧。” 傅听寒不是聒噪的性子,平日在家说的话还不到肖姨的二分之一,但他从不会不回应。 可能大病初醒,确实要静养。 “等你好一些,我再带你去院子里转转,外面养了粉玉兰,开得很美。” 林眠秋拿着瓷盏,边说边递过去。 那杯子悬在半空,盛着清透的液体,傅听寒歪了歪脑袋,桃花般的眼眸微微眯起,似乎在判断着来人的可靠性。 “谢谢。” 在逐渐萌生却无从捕捉的尴尬里,林眠秋听到对方礼貌而沙哑的回应,还有一点漫不经心的探询—— “请问,你是谁?” …… “水撒了。”少年坐起身,手背覆着纱布,露出几个青紫的针孔。 他掌心朝上,接住那点湿漉漉的水液,然后伸出手指,慢慢将水渍抹上对方手背。 明明是很轻佻的动作,却因始作俑者从容不迫的气度与仪止,忽然变得理所当然起来。 “你是谁,这么晚了,还出现在我的房间。 我们是什么关系?” “……傅听寒。”林眠秋低声斥道,“别闹。” 他冷脸的样子向来很有气势,再跳脱的性格迎上那薄冰摄雪的眼神与碜黑的眉宇,也会不由自主地收敛起来。 “嗯?这是我的名字么。你又叫什么名字?”傅听寒捏住杯沿,饶有兴致地笑了笑,“抓那么紧做什么,不是你要给我喝的?” 在料峭的光线里,林眠秋蹙眉望去,直直审读着少年的眼,发现那向来琥珀色的瞳孔牵连出幽绿的暗影,再无往日暖阳绒絮般的甜蜜与柔和。 像坠入一口长满苔痕的夜泉,蓦地冷到他心里去。 凌晨两点,林眠秋半信半疑地站着,难得有些发愣。 他最近连轴转,今天一整天都没休息,本因养子苏醒而倦怠的大脑再次运转起来,下意识去按铃。 直到手腕被人轻轻握住。 “你还没说,我们是什么关系。”傅听寒撩起眼睫,投来平静的眸光。 “……小兔崽子。”林眠秋紧咬牙关,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我是你爹。” “是么。”傅听寒上下打量了几分钟,快把对方看毛了才慢吞吞地说,“我们长得一点儿也不像,你看起来还那么年轻。是骗我的吧。” “还是说,你瞒着别的秘密……”傅听寒拉住林眠秋的胳膊,带出某种心照不宣的揶揄,“我总觉得,我送过你花,还亲过你。” 若非对面是重伤患,林眠秋早就一栗暴敲过去了。 “三秒。”男人冷冷开口,“你最好正常一点。” “三。” 傅听寒一脸无辜。 “二。” “爸爸。”傅听寒蜷起手指,按了按林眠秋掩在袖口下的凸起,“你好像瘦了。” 林眠秋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还没走两步,那边传来几声微弱的低咳。轻而闷,带着捂住口鼻的克制。 林眠秋拉着脸走回来,端水拍肩掖被子。 “爸爸,你生气了吗?”傅听寒揉揉眼角,泛红的尾端洇出点水汽,“对不起嘛,我不想一个人待着。” “你陪陪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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