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夜（ (第1/4页)

    “用自己来换？”苏寄雪用他浆糊般的大脑思考着，突然明白过来：“这还不简单！”

    他立刻翻下床，因为腿脚发软还差点没站稳，但是毫不顾忌地离开房间翻箱倒柜。

    那拆家般的动静让程砚白几度想扬声制止，也不知道苏寄雪盘山路般的脑回路载着他的话拐到哪里去了。

    没过多久，苏寄雪回来了，程砚白抬眼一看，语言僵了。

    苏寄雪把去年平安夜包苹果没用完的长丝带翻出来，香槟色、茜粉色的柔软丝带缠在他修纤的四肢和躯体，并且在颈项、手腕、脚踝、腰肢上打了层层叠叠好多个蝴蝶结。

    他把自己很潦草又很精心地包扎起来了。

    纠缠着这些丝带，他笔直地跪在程砚白脚边，期待地扬起脸：“哥，你拆吧。拆完你就是我的了，不对，我就是你的了，不不不，我们就是彼此的了。”

    一段丝带被送到程砚白手里，只要轻轻一拉，脖子上的蝴蝶结就会散开，诺言将缔结。

    他鼓励地望着程砚白。

    程砚白长久地凝视他，最终把手抽回，丝带委地，苏寄雪像被拒绝求婚的新郎般受伤。

    那只手转而轻抚他的头发，柔声问：“明天早上你会怪我吗？”

    怪什么？苏寄雪不知道。可他知道不论哥哥做了什么，他都不会有半点责怪，所以他果断地摇头。

    他会给出回应，似乎是程砚白未曾期待的。他摸着弟弟的头发，久久没有动作。

    苏寄雪觉得那段时间哥哥下定了什么决心。

    程砚白重新牵起一段丝带，在他希望重燃的眼神中起身，“过来。”

    他老老实实地被牵着脖子，被带到哥哥的床上。

    “在这里等我。”程砚白叮嘱道，看他蠢蠢欲动坐不住的样子，又补充道：“乖乖等着，不许乱动，等我回来拆你。”

    苏寄雪忙不迭点头，挪了屁股稳稳当当地坐好。

    后来的事情，就是那么清醒着坠入深渊的。

    彻底的失控是平静的，因为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程砚白也许也醉了，他的意识隔绝了所有来自理智和道德的声音。

    当他在半夜十一点整走进学院街附近的成人用品售货店时，一月的寒风已经将他吹得很冷静了，他像执行某种预先输入的程序的机器人般，表情平静、动作平稳地购买了他认为可能需要的所有东西，并且还向店员仔细咨询了使用方法。

    他携着室外的寒气回来，苏寄雪在繁复的丝带堆中乖乖等待。

    程砚白看了一眼腕表，十一点二十五分，他去仔细冲了个澡，把自己洗得能端上供桌。

    出来时再看一样石英挂钟，指针正好重叠，一齐指向XII。

    因为三根指针的同时移动，那一声走针是十分响脆的咔哒声。

    像潘多拉瞬间打开魔盒。

    他望向苏寄雪，语气全然是兄长式的温柔：“祝贺你，成年了。”

    苏寄雪见哥哥出来，伸出胳膊要抱他。

    程砚白却将扣手袋中的东西彩虹瀑布似地哗啦啦倒出来。

    苏寄雪茫然地看着这些新奇陌生、花花绿绿的盒子罐子。

    他凑过去想看清上面互相遮挡的产品名，一个字母一个字母的拼读着，奈何醉得厉害，拼完却不能联系起单词的含义。

    随便把一个彩色烟盒似的东西拿起来看，程砚白在头顶问：“这个？”

    苏寄雪发出疑问的单音节。

    哥哥把“彩色烟盒”从他手中抽走了，放在了一边，说：“接着挑。”

    苏寄雪突然明白了。

    这个游戏像“抓周”！

    周岁宴上在牙都没长齐的小娃娃旁放印章、笔墨、算盘、钱币、首饰、花朵等等，抓了什么大人就据此解释他未来的职业命运。他周岁时抓了毛笔，孤儿院的jiejie们说他以后要当画家。

    他现在天天捏着外科剪和止血钳给小白鼠开膛破肚。

    他现在的境况和那一无所知的小孩一模一样，随便抓抓罢了，哪知道这会决定什么。

    又拿起个透明的瓶子，程砚白照例收走了。

    头晕乎乎的，他觉得这很可乐，忽然玩性大发，又去拿，果不其然又被收走。

    于是看见什么好看的，都抓到手里，等着哥哥收走。

    程砚白发现弟弟像只被规训过的动物，叼起玩具，摇着尾巴递过来，再叼一个，递过来，又叼一个……最后递过来一只手铐。

    “……你确定吗？”程砚白看着弟弟亮晶晶的双眼，好像玩兴奋了。

    这手铐他没打算买，是店员不小心包进去的，他发现后提醒了，而店员只是懒洋洋地、略带促狭地眨了眨眼睛：“哈！看在你这么大手笔的份上，送你了，初涉情事的冷美人。别告诉老板哦。祝你初夜愉快。”

    苏寄雪干脆把手铐塞进他怀里，打了个哈欠，问：“哥，你买这些东西干什么呀？”

    “给你用。”

    “嗯？”苏寄雪的哈欠打到一半凝住，他揉揉眼睛，看向他自己的挑的那堆东西，后知后觉地感到些不对劲，尤其是银光湛湛的冰冷手铐，不禁打了个小哆嗦，迟疑地问：“这个要怎么用？”

    好奇心战胜了恐惧。他拎起来，翻来覆去摆弄，试着拷了自己的一只手，另一只自己拷不上，就罪犯似的一齐伸向哥哥。

    “哥，你来。”

    那是一个银亮的管铐，中间一段细细长长的铁链，很仿真，有些分量，沉甸甸地坠在苏寄雪纤细的浅粉的腕子上，压迫搏动的血管。

    另一头悬在空气中，如一种请君入瓮的蛊惑。

    咔哒。

    程砚白把另一边甩向自己冷白的手腕，反锁。

    苏寄雪有点懵，是这样用吗？两个人铐一副？

    但哥哥好像很满意，还试着向自己的方向拽了拽。

    苏寄雪被往前带，直兀兀地撞进哥哥怀里。

    “哥哥？”对上程砚白幽邃浓黑的眼。

    “寄雪，我要拆你了。”

    随声，丝带的一端被牵起，轻轻一扯，便松垮了。

    苏寄雪愣愣地看着自己被拆。

    程砚白的手是真巧，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