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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7.

    我又没cao你，是你自己在我身上蹭，怎么倒一副被人干傻了的样子。

    晚自习上课前十分钟，周修远才从宿舍火急火燎地跑回教室。文科班里男生是稀有物种，在一群妙龄少女里，他和贺期坐哪儿都突兀得要命。他俩又是个子高的，最终被老刘丢到了教室最后一排，背靠着后门做“看守”。二人时不时就会遭到巡逻主任的“背后灵”，经常是做题做得头晕眼花，想活动活动生锈的脖颈时，一个转头就会对上教导主任那张来上门讨债一样的怨气脸。

    他和贺期轮流被吓，谁也没笑话过谁。毕竟他亲耳听到过贺期吓得低声断断续续骂脏话，贺期也见证过他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起都起不来。

    周修远想起此事，此刻又玩心大起，偷偷绕到后门，悄没声息地站在门边，正好看见贺期正低头回微信。好嘛，还嘴硬说没谈恋爱。活宝撇着嘴往屏幕上死命瞧，看见他们少爷修长的手指快速敲击着屏幕，发了一句：你饿吗？

    不久那边回复：还好。你上课还能玩手机？

    贺期：活动课，大家都在休息，这会儿没人来检查。

    贺期：我马上晚自习了要关机。我现在让宋阿姨去给你做吧，你想吃什么？

    那边愣了好久没回复，将聊天全程尽收眼底的周修远也跟着愣了许久，他张着嘴，怎么都咂摸不透这简单对话里的味道。他同桌这对象咋还需要男朋友找自家保姆给做饭吃呢？这姑娘合着不是他们学校的啊？

    他同桌见没回复，就拿着笔继续算试卷上的椭圆动点题，手机就放在左手上，俨然一副等对面回消息的样子。等他验算完绝对值，对面才报了几个菜色，并附上一句：等你回来一起吃吧。然后他震惊地发现他同桌的耳朵红得像个熟透的苹果，来来回回敲了很多个字又删掉，反反复复最终回了个：好。

    周修远：……造孽，这怕是要变天啊。何止谈恋爱了，这是同居啊。

    他强迫自己审视着贺期的背影，平平无奇的校服穿身上都难掩挺拔颀长，怎么看怎么笃定他同桌这种六根清净的帅哥学霸，万万是做不出“未成年同居”这种事情的。可原本坚固的心理防线，却实在被这信息量巨大的聊天记录轰炸得渣都不剩。

    “周修远你站后门干嘛呢？”打扫卫生的女同学一扫帚杵开周修远的脚，“半天了，跟个木头桩子似的，你给贺期站岗啊？”

    “不是，我……”

    贺期闻声回头，蓦然对上周修远迷茫又尴尬的视线，两人一时沉默无言。

    晚自习政治老师对完摸底的答案，就留时间给他们自己改错题，自己则为班级有需要的同学答疑解惑。教室里充斥着讲题的低语声，贺期放下笔，又把正奋笔疾书的周修远的笔抽走，杏眼里盛着审视。

    周修远尴尬地笑了笑，试探着妄图去拿贺期手里的红笔，“那个……我还没改完，等我补好答案咱再说别的行吗？”

    贺期把他的红笔笔帽一盖，直接塞进自己的校服口袋里，“我写好了，晚上把我的给你拿回家补。”

    周修远：……

    他挠挠头，哎呦一声趴在桌子上，“你别生气，我本来只是想学教务处那个老东西吓你一下，没想看你跟你女朋友聊天的。”

    贺期被“女朋友”三个字弄得抽了一下嘴角，又听见周活宝期期艾艾地说，“我一定给你保密，你是我兄弟，我又不会卖你。你可千万别生我气，咱俩都做同桌好久了，你要是以后都不理我了，我可得难受死啊。”

    “我没生气……”贺期把红笔还给他，“你答应我不往外乱说就好。”

    “我发誓我肯定不给第三个说！”周活宝得到了贺期“不会绝交”的承诺，又乐呵呵地扯过贺期的卷子誊写答案，“那个，你别怪我多管闲事啊。你们住一起得注意一下，虽然我知道你爸工作忙不怎么回家，但是要让他撞见多尴尬啊。”

    贺期张了张嘴，本想开口解释那不是什么女朋友，但这话说出去就会收到活宝的更多质问，他就要编更多的谎言去给林漫秋造一个新的身份。有些事情越解释越乱，也没必要说得那么清楚，反正林漫秋永远也不会和周修远碰面。

    “嗯，我知道。”贺期道。

    “还有啊，”周修远翻过试卷写解析，“老刘说，这两天卷子改完就排名，下周五定下来要开家长会，他想问问你，你爸有没有时间来啊？”

    “没有。我自己来开。”

    周修远放下笔，悄悄瞥了他这如花似玉的同桌一眼，贺期脸上还是一片漠漠，看不出什么情绪，周修远从兜里掏出一块薄荷糖放贺期桌上，强行安慰道，“害，家长会主要是开给我这种半吊子听的，你成绩好，他工作忙不来就不来了。”

    “嗯。”

    见周修远低头继续改错题，贺期转着笔开始放空。贺峰旭从没以父亲的身份参加过他的任何学业上的典礼或是会议，贺期没觉得有什么遗憾，毕竟他的升学和荣誉，这一切都跟贺峰旭没有任何关系。贺期当初填报这所偏远又破烂的省级高中时，贺峰旭也只是看了眼这与儿子格格不入的周遭，说了句离家有点远。

    来与不来又有什么区别呢，总归是他贺期一人的人生。

    司机李叔照旧在门口等贺期下晚自习，上了车就开始对贺期嘘寒问暖：冷不冷啊，有没有好好吃饭，考试发挥怎么样，此类云云。

    贺期一一作答，正掏出手机准备看看家里那位是不是真的在等他吃饭，就听李叔开口问道，“家里还好吧。”

    “没什么不好的。”贺期知道他指的什么，“他住一楼，我平时上学也碰不到面，说不上几句话。”

    “哦，好，那就好。”李叔语气轻松了不少，过了一会儿又叮嘱贺期，“少接触是好事，他和你爸爸是那种关系，你也眼不见为净吧。”

    贺期没再回应，毕竟此刻这位“和他爸那种关系”的，正在他聊天框里给他发晚餐的照片。

    10.11:[图片]

    10.11：快回来，你放学好慢。

    贺期：……我让你先吃了。

    10.11：我哪里忍心让你吃我剩下的。

    后面缀了一张小狗叹气的表情包。贺期看着图片里的小萨摩耶垂头丧气，忍不住轻笑出声，他拍拍驾驶座的椅背，让李叔稍微开快一点。

    “怎么了？”

    “我有点饿，赶着回去吃饭。”

    贺期走到二楼餐厅，林漫秋正在厨房热菜，瞧见贺期就让他先去洗手。水龙头里的水冲在手上，凉得他一抖，他看着林漫秋挽起的长发出神，觉得有种说不出的微妙感。

    两人吃完饭也过了八点半，收拾好碗筷贺期就回房洗澡。之后出来背了一个小时的英语，贺期觉得脑子发昏，他什么课程都学得心平气静，唯独看这变幻莫测的字母排列，觉得老和尚念经似的，又乱又长。

    贺期觉得口干，推开门去接水喝，隐约听见楼下客厅里林漫秋的声音，原本清冽的音色稍稍有点哑，可慢慢讲话时又透着温软，他听见林漫秋笑了，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然后又软软地说，我很想你。

    贺期端着水杯垂着眼往楼下看，林漫秋穿着条黑色蕾丝吊带裙坐在沙发上，长发散着跟他爸打视频，顿时莫名其妙的烦躁涌上心头。那边林漫秋挂了电话站起来要回房间，突然一抬头和贺期四目相接。

    “我声音很大吗？”林漫秋笑着问楼梯口沉着脸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