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重逢 (第2/2页)

，你这样诓骗她，真的好吗？」陆判叹了口气，对着其实方才一直隐身在侧、默默为她送行的青年说道。

    青年蓦然现身，脸上依旧是明朗的笑，状似轻快地回答：「我哪有骗她？我的确是要降职调派呀，只不过转调区域不是在天界，而是在人间，我只是没有一五一十全数交代而已。再说了，她就是个凡人，有必要知道那麽多吗？」

    「哎，得了吧你！对我还用得着遮遮掩掩吗？我就承认你说的最有道理，行呗？」陆判是明眼人，对青年摆了摆手。

    ——他就再装吧他！明明就对她很挂心，不然怎麽可能纡尊降贵亲自送她走完今生最後一哩路？

    「你等会儿也要出发了，是吗？」

    「是呀，我确定她过了桥就接着去。反正你也知道我们当神的，每隔一段时期就得来个在职进修这一套。在凡人的传说故事里是怎麽描述的来着？啊！我想起来了，就是历劫嘛！重新入世学习点新玩意儿，好像也挺有趣的。」

    「阿福，善自珍重啊！待你来日历劫归来，你我相见重逢之时，换哥请你喝酒，咱俩好好聊聊你漫走这一遭都发生了哪些趣事。」

    「哈哈，那有什麽问题！你也多多保重，我们到时见啦！」

    三十年後，台湾某大城市街头，典型亚热带夏天的炎热傍晚，一辆手摇饮餐车正在准备收摊。

    掌管这辆移动式餐车的老板娘是个颇有个X的年轻nV人，她只卖自己研发的手摇杯饮料，每天提供的饮料菜单都不一样，非常的随兴。而且她自行创业这五年来，她可以一年到头开着饮料餐车跑遍台湾全岛，并没有一个固定的开卖地点，显然她也没有承租实T店面营业的打算。

    然而，正因为她这种特立独行的经营方式，反倒让她在网路上的名气水涨船高，连带地也让她的手摇饮生意十分红火，只要夏天旺季一到，常常刚过中午就全数售罄。

    但这位作风奇特的老板娘却不急着收摊，无论冬夏晴雨，不管当日还有没有现货可卖，她总是固定开张到傍晚才悠哉游哉地走人。

    难免有好奇心旺盛的客人们会试图探询，她也总是笑笑地回答：「我还有一张订单没做完，那位客人随时会来。」

    当她抬高双手将卷收在车顶的餐车帆布往下拉到一半的时候，有一双穿着时下名牌球鞋的长腿踏进她的视线范围里，而这双脚的主人走到出餐平台前就定住不动了。

    「老娘今天不卖了，明日请早。」老板娘完全没在管什麽顾客至上的不成文潜规则，她心情忒好就做买卖，天气热让她上火就赶人。

    「唷！做小本生意还这麽高姿态可以吗？」来者明显故意找碴的语调里，带着明朗如夏季YAnyAn的nongnong笑意，「我可是远道而来的贵客耶，你这样的待客之道太失礼了噢！」

    ——这把声线??这款七分傲娇三分机车的语气??

    她不由得大大一愣，然後就在自己尚未意识到之前，她已经不由自主地扬起了由衷的灿烂笑容，一边开始重新翻出她每天都会特意留下的某些高品质配料，动作俐落地调制那款饮品，一边嘴上不饶人地连珠Pa0般说着：「可恶！我这辈子还没遇过像你这麽嚣张的奥客！订单下了这麽久才过来跟我拿，老娘一分钟几万块上下，你是要我等你多久啊！你倒是说说看啊，哈？」

    「要不是其他家饮料店都没有我喝得顺口的味道，我才不会来找你买咧！我是给你机会展现实力，懂？」青年的手肘靠上餐台，手指在台面上随意敲扣着，完全没在跟她客套地催促道：「天气好热，我快渴Si了，你快点做一杯来给我喝啦！」

    「喏，拿去啦！」她完全称不上待客之道的口气听起来很凶，但脸上的笑却是货真价实的欢喜至极，当她绕到青年的面前时蓦然流下的两条泪痕，也一点都不显得违和，「你这时候才来，我只能用剩料勉强凑出这一杯，要喝不喝随你便。」

    「多谢招待啦！」青年毫不客气地接过她JiNg心调配的酸梅珍珠Ai玉，x1啜咀嚼之际，明朗的笑容更加灿烂了，满足地发出赞叹声，「啊??就是这个味道，珍珠就是要有这种嚼劲！终於啊终於??」

    「你喜欢喝的话，就常来找我买，我可以给你优惠价。」她说，喜悦的笑脸上，眼泪依然流个不停。

    「??真是钱嫂一个，明明上一世做人很大方的呀，今生是脑子里哪条线接错了？」青年刻意用她听得见的音量细声咕哝着。

    「你还好意思抱怨？居然让我等你等那麽久才来找我打招呼，有够没良心的??」

    「啧啧，好不容易久别重逢，你就别再像个欧巴桑一样对我碎碎念行吗？」青年不禁翻了个白眼，一边咬着Q弹的珍珠一边说：「我不是说过，再见面的时候，你要笑得好看一点吗？你这样又哭又笑的，看上去多滑稽。」

    「你再讲啊！信不信我下回就煮孟婆汤给你喝？我保证那滋味也会让你又哭又笑的！」她故意语出威胁。

    「你真嚐过呀？」他还以为她一滴都没沾就去投胎了，否则不可能一眼就认出他来。他是因为享有神明的公务优待权，可以免喝通关，所以无从知晓孟婆汤的滋味如何。

    「简直难喝到爆，让我还没咽下去就马上吐出来！」

    「幸好你那时候没喝下去，不然今天我也喝不到这种怀念的好味道了。」

    「你知道就好。」

    夕yAn斜照，天光尚亮，站在路边手摇饮餐车前的明朗青年与饮料摊老板娘，就这样你来我往地斗嘴抬杠，倒也织成了一幅美好和谐的人间风景。

    ——全文完——

    夏颖2022年6月23日完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