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呢喃」 (第1/2页)

    莱恩第一次登入那个交友软T，是在他分手的那一天。

    他甚至不确定自己究竟是分手，还是「被」分手。直到现在回想起来，他还是感到丢脸至极。他不太知道这种情绪是怎麽来的，为什麽明明受委屈的是他，明明没做错事的人是他，他却仍然觉得如此羞耻呢？

    老实说，分手的过程，也不是什麽轰轰烈烈的悲剧故事。那都是和电视剧里写过无数次老掉牙的故事了。长话短说，他交往了三年的nV友，Ai上了别人。

    不仅Ai上别人，她还爬上了另一个男人的床。

    於是那天晚上，莱恩跑到距离他的公寓最近的酒吧，把自己喝成了烂泥。不为什麽，就因为这是失恋的人必须做的一件事。

    「被人甩了？」留着两撇小胡子的调酒师一边洗着手一边问他。

    莱恩的双眼因为落泪而酸涩，他盯着眼前的玻璃酒杯，轻轻一点头。

    喀的一声，调酒师将一杯柑橘味的J尾酒推到他面前。莱恩缓缓地抬眼看向他。「这杯是招待的。振作一点吧。」调酒师背过身，为另一名坐在吧台的客人装了一杯溢出白沫的啤酒。「眼眶红红的，和你的蓝眼睛不太搭。」

    不知为何，这句话让莱恩笑了出来。鼻水从他的鼻孔冲出，使他尴尬地用手摀住下半脸。

    他的脸颊guntang，但不仅仅是因为酒JiNg。调酒师对他释出的善意，他感怀在心，但对方的举动就像一面镜子，明白地映照出莱恩的惨状。

    他简直是一团乱。他觉得好羞耻。

    「谢了。」莱恩cH0U起一张卫生纸，擦去脸上的狼藉，尽可能口齿清晰地说。「我很感激。」

    「你相信反弹式的关系吗？」调酒师说。

    「什麽？」

    「反弹式的关系。用新欢忘记旧Ai，那一类的。」调酒师说。

    莱恩皱了皱眉。他知道什麽是反弹式的关系。一个篮板球，让他能再度回到正轨上的对象。但是他不知道这是不是个好主意。

    「我不觉得我能办得到。」莱恩说。他的声音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钢刷，摩擦着他的喉头。「我只是觉得很累。而且这样，我可能会伤害到别人。」

    「只是说说而已。」调酒师拿起一把小水果刀，切起柠檬片。喥、喥、喥。厚薄尺寸几乎一致的柠檬切片往一旁倒下，整齐地叠在一起；莱恩近乎着迷地看着他的动作。「如果你从一开始就对对方诚实，那麽你们只是各取所需罢了。何来伤害之说？」

    或许是喝多了酒使他胆子大了起来，或许是因为调酒师的话实在太过荒唐，莱恩忍不住坐直身子，向後靠在吧台椅浅浅的椅背上。「你在??邀请我吗？」他微微笑了起来，但却只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调酒师大笑了起来，引得其他喝酒的客人投来好奇的是目光。但是调酒师的笑声更像是在嘲笑他——嘲笑他的自以为是，或是他的投怀送抱？莱恩感到无b羞愧。

    「你很可Ai，孩子。」调酒师说。「但是，抱歉，我不感兴趣。」

    「我不是孩子了。」莱恩喃喃说道。

    闭嘴，莱恩，他对着自己混沌的脑袋说道。你只要少说两句就好了。

    他知道他看起来b实际年龄小了许多。他生着一双明亮的蓝眼，JiNg致的五官和不到一百七十公分的身材，让他给人一种年轻的印象；在图书馆工作时，他更常被当成其中一个大学生，而不是图书馆的职员。

    或许这也是他的nV友——前nV友——决定选择另一个男人的原因。一个更能让她觉得像男人的男人。

    「对，我看得出来。」调酒师的眼神在他的脸上缓缓扫了一圈，然後转过身去，从架上拿下一瓶龙舌兰，倒进不锈钢摇杯里。不知道是不是莱恩的错觉，他总觉得调酒师的脸上还挂着一丝微笑。「所以你现在才会坐在这里喝酒，不是吗？」

    莱恩举起酒杯，挡住自己的脸。他的脑子一阵天旋地转，他PGU下的吧台椅好像开始旋转起来，使他不禁用手抓紧了桌沿。他闭上眼睛，用力吞咽，试着把从喉头涌起的肿块吞下。

    「考虑一下我的提议吧，孩子。」调酒师说。「为了一个不在乎你的人，把自己糟蹋成这样，不值得。」

    莱恩正想开口，但彷佛受到召唤一般，他的肠胃在此时一阵翻搅。

    然後，在众目睽睽之下，莱恩今天中午所吃的Jr0U沙拉三明治，一点也不顾他的意愿，就从他的胃袋里头翻了出来。

    他的举动吓跑了坐在他附近的其他酒客，让调酒师无奈地大叹一口气，也令他自己无b惭愧。但是就在他的肠胃痉挛着、威胁要将更多东西抛出他的T外时，有一件事倒是在莱恩的脑中变得无b清晰。

    他需要找一个疗伤的对象，就像这位把他从座位上带开、让他去沙发区休息的调酒师说得一样。他昏昏沈沈地靠在椅背上，模糊的视线看着男人将他制造的烂摊子清洁乾净。

    「对不起。」他喃喃说道。他不确定调酒师有没有听见。

    他嘴里的味道令他厌恶不已，但一直到调酒师用酒JiNg最後一次擦过被Hui物弄脏的桌面後，莱恩才终於有足够的T力起身，前往洗手间。

    他洗了两次脸，漱了好几次口。直到他确保自己不会再吐，他才离开狭窄Y暗的厕所，回到沙发区的座位上。

    莱恩的手指下意识地滑开手机萤幕，但是没有收到任何一封讯息。当然不会有了，他有点太慢地想到，他已经分手了。

    直到此时，一GU强烈的孤寂感才像海啸一般袭来，几乎把他从沙发上打倒。他咬住下唇。酒吧内的声音此时彷佛像是来自另一个空间，好像他在水族馆的鱼缸外，看着其他生物在厚重玻璃的另一侧缓缓游动，所有的声音都被庞大的水T给x1收。

    或者，他才是被关在鱼缸里的那一个。

    他想要做点什麽，他需要做点什麽——他必须要打破这层厚厚的隔阂，他才能呼x1，才不会被逐渐流进他口鼻中的YeT给活活闷Si。

    他摇摇晃晃地打开手机应用程式的商店，搜寻了交友软T。

    搜寻结果中琳琅满目的选择，使他的头更晕了。他漫无目标地向下滑动着，直到一个名叫「呢喃」的软Tx1引了他的注意。

    「根据你的喜好，寻找最适合的对象——并用语音通话破冰。」软T下方的说明这麽写着。

    语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