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五 (第3/3页)

要的，比什么都重要。”他低下头笑了笑。

    李玉求婚了，然后包了船去地中海举行小型婚礼，请了最好的亲朋们。两个人穿着西装站在甲板上，碧海蓝天好一对璧人，在大家的打趣和祝福下交换婚戒。而婚戒是简隋英让邵群帮他挑的。

    邵群发言，说今天跟他嫁女儿是一样的，开心，真他妈开心，希望李玉这小子以后不要再犯浑，娘家人看着呢。

    简隋英踢他一脚，邵群顺势跟他勾肩搭背：“英子，我是真的，为你开心。”他的手微微发抖。

    夜里大家玩的玩歇的歇，邵群先喝多了坐在甲板的沙发上醒酒，露天大幕在放《乱世佳人》，他安安静静看了一会。女主角斯嘉丽奥哈拉是南方种植园的大小姐，经历了亲人离世、初恋失败、庄园衰落、人生起伏，一双橄榄色猫眼总有无限强大野性的生命力。便是在最困窘的时候，她也盛装华服，穿着绿裙子去见白瑞德，而后者也一直守在她身后。当邵群看到白瑞德最后也离开她了，不禁哈哈大笑，一边骂什么破结局，然后把手里剩下半瓶酒喝了，酒瓶砸在地上。李程秀有些担心，抱着孩子从二楼舱室看他。

    这时候船上突然响起音乐。PorUnaCebeza，中文名一步之遥。

    简隋英夹着烟走过来问他：“小群子，没事吧？”后面跟着李玉。

    一步之遥，星子漫天，一只海鸥破开夜空停在护栏上，这个场景让他又一次出现既视感，似乎哪里不对。哪里不对？！脑子里有个黑洞，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吞掉了。他按着太阳xue。

    简隋英走近了，他穿一件墨绿色的丝质绑带睡袍，一双浅淡的眼珠看着他，一步之遥，一步之遥，PorUnaCebeza。

    一些记忆深处的细小碎片渐渐被那个黑色漩涡反吐出来。缠绵悱恻的小提琴、喧嚣的酒吧、摇曳的高跟鞋、留在雪茄上的口红印；熟悉的香味、绿色捷豹跑车、写着SQ的游轮；一双胳膊圈着他，叫他的名字，哥哥，安全词，羽毛落在头发上……

    那些多年纠葛、那些一偿宿愿、那些抵死缠绵、那些百爪挠心，一片一片越来越大，杂乱无章地突然涌上脑海，直撞得他头疼欲裂喉头腥甜，一道血线从鼻腔流出来。

    “怎么了这是？邵群？”简隋英蹲下来看他。

    他一把将他拉到胸口：“英子，不准找别的男人！”

    李玉走过来给了他一拳，两人扭打在一起，船舱里的人都跑出来围观拉架。邵群口鼻流血大笑：“李玉？你他妈凭什么？”然后他盯着简隋英：“你跟不跟我走？”

    简隋英道：“你他妈不过啦？”

    他伸出手：“不过了！”

    简隋英走上来，两个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接吻拥抱，身子一歪落进海里。他被卷进漩涡，一条艳丽的红色大鱼吐了个泡泡把他包在里面，它在泡泡外面绕着他游。透过泡泡，一片一片的记忆拼图衔接起来，少年时代的言不由衷、每年8月12的“生日快乐”、在英国打的每一场架、回国后的荒唐与沉淀、重逢后的情不自禁……邵群把脸凑过去，鱼碰了碰他的嘴唇。

    泡泡破了。水里有一股杜鹃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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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邵群。

    大家口中的渣男。

    都说我没有心，哪怕是捅自己刀子换来的东西都会被我推翻重来，只不过因为我想，只不过因为我玩得起。一个人如果投入得不顾一切、放弃得毫不留恋，是不是很可怕？我知道你也这么怀疑，只是你从来不说。你不知道我什么时候会离开，连我自己也不去承诺。

    我不知道什么叫zuoai，我只知道什么叫zuoai。曾经我以为爱就是和外面那些露水情缘不一样，有个人给我一个家，给我世俗的幸福，就像我一直幻想但并不存在的母亲一样。我对那个人说了我爱你，这三个字像一把锁把他困住，我如愿以偿获得想象的幸福。后来我发现这种幸福在你面前，它薄得像张纸。三个字，类似一期一会、阅后即焚。

    所以对你我从来不说爱，只说喜欢。可我逼你说爱我，还把它当作我们情趣游戏的安全词，确实很混蛋对吧？

    只有我知道自己这些年一直有意无意收集各种关于你的消息。

    只有我知道我有多不希望某一天你腻了转身要走。

    只有我知道，我这条命是你的。在任何能让你幸福活着的时空。

    邵群从混沌和黑暗的长梦里醒来，仿佛还阳的人那样长出了一口气。他听见很多人叫他，父亲、jiejie们、邵正、赵锦辛，还有……简隋英。

    他缓缓地掀开沉重的眼皮，费力地把手伸向那个一步之遥的人：“宝贝儿……你掐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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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亲人们都退出病房，简隋英喂他喝粥，一边给他讲他昏迷后的事。

    迭戈把他和简隋英扔在救生艇上，古巴政府的海警赶来时邵群陷入昏迷。庆幸的是迭戈这种心狠手辣大毒枭，不知出于什么原故没有给邵群打致死或成瘾药品，只给他打了一针致幻剂，但是剂量也不算小。今天是他昏迷的第七天，医生说如果还不能醒，他的大脑之后将很可能一直处于幻觉沉睡状态。

    简隋英纱布包着的手一直在抖，邵群无奈道：“那啥……大小姐，喂饭喂我鼻子眼了……”

    他把碗放下站起来脸扭到一边。

    “干嘛呀这是……”他伸手去拉他。

    “邵群，你他妈的王八蛋！”简隋英不敢打他，只能用手捂着自己的眼睛，泪水又从他指缝流出来，“天天说要把我装缸里，你妈的乌鸦嘴！”

    除开激烈的性爱，这是他第一次见他哭。这个从年少时代就在他生命中扮演了太多角色的人，原来哭起来涕泪俱下，平时的潇洒半点皆无，就像个受了委屈又不服输的小孩子。他想起斯嘉丽奥哈拉哭着逼自己相信”tomorrowisanotherday”，心道原来乱世佳人也有裂痕，光往里照耀的时候，也会有无尽的苦楚往外渗。

    “过来……抱我。”邵群咧开嘴笑了，他意外尝到了自己的泪水，“你刚掐我真他妈疼，再掐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