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 (第2/2页)

中是一片让人江衍舟读不懂的兴奋：“我是来与殿下做交易的。”

    有恩？他可不记得自己与这匹长着獠牙的草原狼有过什么交情，江衍舟的眉头微不可察地轻蹙，对方的气息侵略性太强，他不喜欢。

    “一个两全其美的交易，”萧雁却细细看着对面人的眉眼，心下暗笑自己果真画不出此间半分的风采，又偏头看了看窗外的日光，“已经未时了，也不知殿下那支押送粮草的队伍到浒城了没？”

    江衍舟淡淡挑眉，今日城外北夷营地并无动静，于是他轻笑一声：“看来殿下手中有一支精兵。”

    人间蒸发的两千精兵，找到了。

    “梁军中也有你的人，”江衍舟抬眸看向书案对面的人，若有所思，“从铁甲城到浒城的运粮道知道的人并不多……”

    “浒城的粮仓也是你的人所烧，哦，”江衍舟了然道，“你的人就是浒城的驻军……”

    当日边境七城的驻军统领在他书房中争辩的情景还在眼前，江衍舟开口：“你收买了浒城统领？”

    问句，却是笃定的语气。

    萧雁却似乎很高兴江衍舟猜出了自己的手笔，像是被夸赞了似的笑了笑。

    “三殿下，在用兵上，我不如你，”萧雁却抬眸看着书案后的人，开口道，“但对你们梁人官吏的了解上，你不如我。”

    江衍舟闻言一声轻笑：“太子殿下这般筹谋算计，所图为何，只为这区区一座铁甲城？”

    “我对给蛮王开疆扩土可没兴趣。”萧雁却闻言只讥诮一笑。

    北夷骑兵兵临城下，而对方的王储却在自己面前放出这种话，江衍舟不以为意，只平静道：“太子殿下可真会开玩笑。”

    “三殿下应当与我感同身受才是，”萧雁却道，“我因灰眸被生父视为不详，殿下也因母族被亲父厌弃，殿下心中无怨吗？”

    是怨的吧，江衍舟，我自幼滚在泥里，你却是从云端坠到泥里，江衍舟，你是怨的吧。

    哪怕自己不请自来也风轻云淡的人面色终于有了变化，江衍舟眉目一凛，语气也骤然变得冷硬：“太子殿下慎言。”

    毫不意外的反应。

    萧雁却一声冷笑：“殿下不必恼怒，不如听听我的交易。”

    江衍舟不接话，萧雁却也不等他的回答，开口道：“北夷撤军，只要我在北夷一日，便保边境七城一日平安。”

    这……

    这人是疯了？

    江衍舟有些愕然地挑眉，有些好笑地开口：“那太子殿下求的是什么？”

    “你。”萧雁却悠悠开口。

    什么？

    江衍舟一怔，疑心自己会错了意。

    萧雁却泰然自若，见江衍舟面色茫然，又重复了一遍：“你。”

    话音未落，潜意识里疯狂作响的危机警报让萧雁却一连撤开几步，只听轰鸣一声巨响，一柄染血长剑直劈上萧雁却原本的位子，那张隔在萧雁却与江衍舟之间的书案已然断裂。

    段侍寒手持长剑，挡在江衍舟身前，半身浴血，鬓发散乱，杀气四溢。

    萧雁却看了眼自己方才被剑气割断的袍角，有些讶异地轻笑：“你竟能活着回来。”

    “你找死。”段侍寒近乎怒不可遏，浸染血气的万苍一并铮鸣作响，下一剑直冲萧雁却面门。

    “侍寒。”江衍舟一声喝止，长剑生生在萧雁却面前几寸止住，肃杀的剑意生生扫断萧雁却几缕额发。

    “他不能死在铁甲城。”江衍舟依旧坐在原地，冷冷开口。

    北夷王储，在大梁的国土上身死，那两国明面上已然维系了二十余年的和平就要彻底付之一炬。

    这人，动不得。

    萧雁却却似乎全无顾忌，坠在腰间的那柄银亮匕首在手中轻巧一转，便作势要逼向段侍寒，段侍寒抬剑格挡，面前的人却身形一闪，纵身便跃出了窗外，段侍寒追了几步又生生停下。

    江衍舟教过他的第一课，穷寇莫追。

    万苍归鞘，段侍寒转身利落跪在江衍舟身前：“属下来迟，请殿下责罚。”

    萧雁却翻过三皇子府的院墙，他的属下正哭丧着脸候在墙角，见他出现，踌躇了一番，还是凑到了萧雁却身边。

    “殿，殿下……”那人打量着萧雁却阴沉的侧脸，讷讷开口，“派去伏击的兵马，全军覆没了。”

    “我已知晓。”萧雁却抬手看着被割裂的袖口，适才在书房中他并未在意，如今才发觉手腕处已然被剑意迸裂，正往外渗着细密的血珠。

    “可，那队车马之上，并无粮草。”那人又道。

    萧雁却动作一顿。

    “车马之上，装的全是砂石泥块。”

    萧雁却挑眉，半晌，又一声轻笑。

    日薄西山，浒城外终于出现了一支悠悠而来的车队，领队的二人并驾齐驱，一人胡子拉碴，看不出面容，后背一把长刀，腰间挂着个晃晃荡荡的酒壶，一人容貌明艳，面色更胜春光三分，却极其反差地背着两把巨大的板斧，正是江衍舟府上的鹤三与鹤九。

    “粮食来啦！粮食来啦！”城墙上了望的城卫发出惊喜地呼喊，查过令牌后，城门大开，车马上的粮食被卸下，安置于暂存的粮仓，恭候已久的浒城统领迎上前去，刚要行礼，就听那领队的女子一声问询：“浒城统领何在？”

    浒城统领拱手道：“正是在下。”

    鹤三骑在马上晃晃悠悠，一声嗤笑。

    鹤九淡淡点头，看也不看，直接一抬手：“浒城统领失职，来人，给我拿下。”

    “若是在浒城外与侍寒的人马会合，则无需动手。”夜色浓重，段侍寒护送的车队已经出发，江衍舟坐在书案后，看着堂下等候指示的两人，淡淡开口，“否则，入城后，拿下浒城统领，以失职之罪押回铁甲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