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外05流浪 (第1/1页)

    2021年

    「真的......在这里过夜？」

    环顾四望，其实不算荒僻，景澜溪两岸重整过，对面篮球场灯火明亮，附近一所大学，深夜仍有学生走动，跑步的，打球的，长椅上谈恋Ai的。

    而这一侧的桥底Y影浓淡交错，宁静许多。

    溪水流速缓慢，水音很淡。

    抬头望，不见星月，密云有笼聚之势，该不会还有可能下雨吧？

    陈帆显然是认真的，已在桥下暗处铺好两大片y纸箱，率先坐下，「就睡这，真的，其实满舒服的。」

    他笑得相当不靠谱，浓密黑发下，刀裁似的长眉略挑，说不出有没有一点玩笑挑衅的味道。

    云无奈，只得在他身旁坐下，水泥地上垫着纸板是没这麽硌，确实没什麽大不了的，顶多当作极简风露营。

    「天若是凉一点，再多份报纸也就够了，街友双宝懂吗？纸箱加报纸，超级保暖。」

    「不过，说了要当游民，你穿成这样是怎麽回事？」陈帆忍不住取笑，「竞选最帅游民啊？」

    麻质白衫白K，皮鞋还不忘搭配了皮带，绝了。

    「我以为你开玩笑的。」

    签片约之後，他先回了曼谷一趟，他母亲差点气炸，大姐莲倒是觉得有趣。

    两个月後正式开拍，前期有不少筹备工作，除了动作戏的训练，还有严格的身材管理，毕竟有大尺度lU0露戏份，不过两人本就都有健身习惯，只要稍作调整无需大动g戈。

    这个决定，现在想想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虽然喜欢音乐，也组过乐团，但确实没有想过演戏，不知道为什麽，这一连串的巧合似乎预示着一条和以往无所追求的人生完全不同的道路。

    导演让他们两个在开拍前彼此熟识，培养默契。

    陈帆主动提出让他带这个泰国富少熟悉底层生活，导演自然说好，但睡桥底这个馊点子令人怀疑陈帆是不是携怨复仇试镜时，无预警被吻了一分钟的事。

    吻後，确实有点尴尬，一房间的人都由震惊转为意味不明的憋笑。

    但他是真的不知道啊！剧本就是这样写的，自己当时只是好心想帮陈帆罢了。

    「我不开玩笑啊，王导说你这个JiNg致Boy必须要弄粗糙了，」陈帆闲适地平躺在纸箱上，看神情就像躺在什麽欧洲高级床垫上一样自在，「而且我也陪你睡桥底耶，够义气吧？」

    「T验派......表演就是这麽做的？」云还不大习惯説大量的国语，语速有些慢。

    「你不相信我？表演的事情我从来都是认真的。」陈帆真没匡他，「你得打从心底相信你是过这样日子的一个人，无家，无依，桥底睡过，工地每日现金结帐，最後才做了最不愿意做的事情，杀人。」

    「如果没有选择，你会杀人吗？」剧本里的台词，陈帆问他。

    「不会，我们泰国人信佛的，信因果......业报。」他几乎没有犹豫便答了。

    「你呢？你会吗？」

    「我不知道。」陈帆说，而戏里的奉柏安也不知道。

    戏中的「杀手雨」被Y云笼罩，而戏外饰演「雨」的云却只被光明笼罩，就像奉柏安。

    他们两个真是有趣的对b。

    「你很善良，你也不会的。」云转头看他，微微一笑。

    「你又知道了？」他的笃定简直毫无来由，「我们又还不熟，你怎麽知道我是怎样的人？」

    「你怎麽知道我不会知道？」

    「唉唷！国语很好耶你！文字游戏都会玩了。」陈帆笑着轻轻撞了撞他的肩膀，那一身高级亚麻衬衫还是忍不住令人好笑，「明天带你去救济站换衣服。」

    「Tomorrow？Howmanydaysthatyoupntostayhere？」一急忍不住切换成英语。

    「哈哈！你扣一分，说好不可以说英语，全程国语喔！至少要住个三四天吧？」

    「有没有Ga0错！怎麽洗澡？」

    「呐！那边有个公厕啊，无家可归难不成还能天天香香的啊？不要跟我说你还带了电动牙刷。」陈帆瞥了一眼云身旁那个黑sE的高级皮制背包，迪奥。

    应该天不亮就会不见了吧。

    後半夜果然飘起细雨，幸而占据了桥底位置，他们聊音乐也聊电影，但云没问他为何如此熟知当流浪者的技巧，是了，他们毕竟还不熟。

    凌晨不知几点，他终於在这个极度不舒服的环境下迷迷蒙蒙地睡去，飘雨的溪边还是凉的，半梦半醒间，他感觉有人将多一片纸板盖在他身上。

    早上他被陈帆推醒，全身酸疼，背包不见了，陈帆一脸意料之内的神情，「生不带来Si不带去，你就当救济别的街友罗。」

    他也无奈了，偷走就偷走吧，无所谓。

    「我发现你某方面满像杀手雨的，很容易被人半推半就。」陈帆笑道，伸手将他拉起，云白了他一眼，「你也像安弟，疯。」还JiNg力过剩，桥底过一晚这麽JiNg神，好像真的睡了一场好觉似的。

    他们到救济站，直接将云一身名牌衣服皮鞋换成一套沾了油漆W渍的运动服，加上一双磨损严重的靴子。

    「不能穿运动鞋，容易受伤。」

    「受伤？要去做什麽？」

    「赚钱吃饭啊，你不饿啊？走，赶时间！」

    清晨七点，他们来到一处建筑工地，搬砖，推水泥，一般没有专业技能的临时工只能找到这样的工作，谈好价格，一人一天一千元，台币与泰铢差不多，陈帆差点被云呆愣的神情再次逗笑。

    熬到中午，陈帆和工头说两人都没吃饭，预支个两百块钱吃午餐否则下午没力气g活儿。

    这才带着云买了两个大J腿便当，看他吃得狼吞虎咽的，他又笑，「吃慢点，等收工我们就有钱吃晚餐了。」

    晚上他们奢华地逛了光明戏院旁的小夜市，云也突然笑起来，「我现在懂杀手雨为什麽不能让安弟再出去乱买东西，要来他熟悉的便宜小吃摊，都是辛苦钱呢。」

    陈帆道对这个富少刮目相看，搬砖一整天，一句抱怨也没有，大约健身房JiNg心锻链，肌r0U耐力与T能都非常好。

    「但我不懂安弟的生活，什麽都不用担心的生活是什麽样子的？」

    两人再次回到桥底，这次连纸箱都不见了，还好时间还算早，赶紧在周边寻觅，最後跟几个小吃店店家要了纸箱，今晚的床铺才有着落。

    云侧侧转头看陈帆，溪边起了雾，在桥底蔓延，飘忽沉缓，像他的语调，心底忽地不知为何也飘忽沉缓，他忽然很想此刻突然日出，yAn光可以照散这片雾，然後看清陈帆的神sE。

    後半夜再次下雨，温度也b昨夜更低一些，纸箱受cHa0，Y冷凄清。

    云忽然醒来，发现他们靠躺在一起，陈帆抱着双臂自顾自蜷成一团，冷，深灰sE运动服令陈帆看起来像桥底一颗孤单的石头，云想也没想，自然而然地伸手将陈帆环住，意识才又重新跌回昏昧睡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