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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人生的起点  (第1/1页)
    第一次被人认真注视的时候,忍冬十八岁,刚被分配到新馆。    对方穿着管教制服,皮靴一尘不染,捧起他冻红的脸蛋,嗤笑一声:“你他妈真是个天生的荡夫啊。”    他愣住了,解释自己只是因为天气太冷,把手指夹在腿间取暖。    双性人是这样的。他们是被基因改造出的怪胎——在胚胎阶段被注射激素、修饰DNA、强制保留两套生殖系统。    军部对外说他们是“发育失败的少数”,实际上是权贵们为了享乐设计出来的商品。    他们住在收容所。这里白墙灰床、针管透明、监管森严。    这里不是学校,因为他们不是学生,是“储备型玩具”,是这个yin欲横流的世界里独创的罪恶。    还没“毕业”的孩子们穿着统一制服:白色海军衫,灰色热裤,膝下袜卡着光裸的小腿。他们抱团而坐,像仓鼠一样窝在一块,互相靠着取暖。    仓鼠是管教们给男孩们起的外号,取自《冻鼠》中“眼珠子都挤爆了也只会吱一声的小畜生。”    《冻鼠》是社会上取笑他们这些人的一篇散文,靠近围栏散步有时能听到同龄人背这段话。    忍冬小时候住的房间简陋,冬天没暖气。他把配餐里一小盒黄油省下来放到窗台,第二天就被老鼠偷吃光了。他因此觉得自己很厉害,能喂饱别人。    直到第二年冬天,忍冬看到窗外一只老鼠被乌鸦一次次叼起又摔下。它死的时候,血都流不出来,只剩肿胀的肚皮,被高跟鞋一脚踩扁。    原来自己什么都做不到,他想,我充其量也只是另一块会喘气的rou团而已。    阿卓比他大两个月,是这批双性人的“领头羊”。他知道外面的世界,说:“等到毕业那天,你就会明白,什么叫‘换个地方等死’。”    忍冬本来想开个玩笑暖场:“那些回来的双性人怎么都这么憔悴,外面是丧尸等着我们吗?”    阿卓轻哼一声,正想敲他脑门,门开了。    管教带着实验员进来,打断了对话,疗养院临时安排了一节“实cao课”。    他后来才知道,正常的体育课是要动起来的。而这里的实cao,却是一场审查。    灯光昏黄。大家盘腿坐在课椅上,面对屏幕,被迫看那种会让裤子鼓起来的片子。高潮镜头时,屏幕里双性发出惊叫,下一秒就被鞭子劈头盖脸抽打。    “你们需要学习情绪反应曲线。”实验员暂停片子,解释道:“未来被使用时,要根据不同夫主采取不同快感策略。”    忍冬不敢不看,只能用手死死攥紧兜里的纸巾,裤子底部已经湿了。    课后阿卓没说话,被管教喊走。他回来时眉眼紧皱,忍冬知道他被盯上了。    一周后,阿卓在寝室找他:“23你敢不敢逃?”    那晚,喷泉停水电路不稳,两人趁着黑暗潜入围栏边的隔间。阿卓解下短裤,把他的头摁下去:“看到这根长的,还有这颗圆的吗?这不是天生的,是他们做了手脚才变成这样的!”    忍冬迟钝地点头,他还不太懂,只觉得热。阿卓靠近他,手已经摸到自己身下。他以为像往常那样用手摁压,用嘴巴舔一舔就能舒服点。    可啪的一声鞭响打碎两人的幻想。    隔间门被暴力推开,管教一字排开,像堵钢墙。他们面无表情,拖走阿卓时忍冬挣扎着尖叫,叫到喉咙沙哑都没人听见。    天花板是蓝色的,像无边无际的海底。他在被拖行中看到阿卓的衬衫被抽破,背上的血珠像番茄酱一样淌下来。    第二年深夜他被单独叫出去,管教说是健康评估,其实谁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被推进旧区已经废弃的楼层,墙皮掉落,灯光昏暗,铁床上还有没擦干净的污秽。    门砰地一声锁上,管教推了他一把,他差点摔倒。    “你长得倒是漂亮,”猥琐的男人欣赏展品一样走近他,掐着下巴:“干净、乖巧,连下面都是粉的。是为那位大人准备的对吧?我先替他尝尝,免得你没经验。”    忍冬没挣扎。因为他已经学会了,这种时候越挣扎施虐者越兴奋。    他解皮带的手指粗短,嘴角挂着可怕的笑意。忍冬只觉得头皮发麻,冷汗从脊背滑落。    他最终还是没忍住。    “你敢动我一下,”忍冬沙哑地开口,嗓音尖厉:“出去我就告诉其他管教!”    他哈哈大笑,口水喷在忍冬脸上:“你觉得他们会站你还是站我?你这个精壶,飞机杯,天生的贱种!”    “够了。”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打断了他。    门开了,灯光斜洒进来。那人穿长风衣,戴手套,目光沉沉。    管教以为上面派人来调查了,立即变脸,笑得谄媚:“我只是,呃,提前关照一下我们这位优等生。”    “这不是你该管的事。”男人冷声道:“这种品质的双性都拍得出天价,你玩出问题了,拿命都赔不起。”    “是是是,您大人有大量,小的这就走。”管教低头退下,带着判若两人的惶恐。    忍冬穿好衣服时,发现男人仍在看他,眼神里没有欲望也没有怜悯,可能只是单纯被这张脸吸住了。    “看来长得太漂亮也不是件好事啊?”他笑。    忍冬咬紧牙关,没有回应。    “蒋家不建议再这么搞下去了,”他淡淡地说:“一个项目,搞得基因库乱七八糟,不体面。”    “这一切什么时候能结束?”忍冬脱口而出,从墙面滑下去。    对方似乎没考虑过这个问题,静了一下:“好问题,可惜没有人会为一群双性赌上前程。”    那一刻,忍冬忽然明白了。    原来不是所有人都不知道他们活得有多惨。有些人看到了,只是懒得伸手,觉得下层世界太脏,不想弄脏自己洁白无瑕的手套。    忍冬后来听说,这座收容所其实早就破产了。    它的原始投资人是个疯子,说要制造最完美的雌雄同体,为军政两界高层提供永不反抗的慰藉。    可项目失败率太高,投资又见不着回报。他为了还债,把自己儿子都卖出去了。    哈哈,忍冬想,看来有爹没爹都差不多。    那晚他抱着腿坐在洗浴间角落。水是冷的,他却没感觉。    灯光从天花板上打下来,像一条绳索。    也许自己是幸运的,他想,那人救了他,却不以恩人自居。    他没有给他希望,却给了他比虚假的仁慈更宝贵的东西——真相。    那一刻他发誓要活下去。不仅为了逃出去,也为了让这个收容所、这群人、这套制度——彻底滚回地狱。    是的,他要报复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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