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完） (第1/1页)

    番外1

    越空悬当然是知道云随在意自己的，这很显见。云随会教他习剑，会带他上山下水，说话同他最没分寸。其他师兄弟觉得云随圆滑，每次说话都能卡在让人发怒的边缘，最佳例证是他同越空悬的聊天，没分没寸，其他人听着都有些咋舌，向来规矩认真的越空悬居然毫不动怒。

    实际上只是云随知道越空悬不会同自己生气，故而有恃无恐。

    他对越空悬的得寸进尺没能让越空悬意识到云随与自己亲昵，随性的小师兄在自己那里反复地试探底线，要来一个越来越大的活动范围。越空悬过于认真，知道自己对云随的偏爱，以至于反应不过来云随接受他的偏爱有何暗示。他有些不必要的失落，猜测云随对自己的在意到何程度，是和云随在意一棵树、一朵云、一个月亮的在意，还是独一无二的在意？

    但他很快就不去想了。

    越空悬这个人，严于律己，对别人，尤其对云随都过分宽松。他觉得云随这个人从出生便具有强烈的命运感，孤云出岫，随意自由。越空悬很难做到像云随那样洒脱，但他也想，正因为如此云随才格外耀眼。他喜欢云随自由的样子，和他的名字一样，倏忽而至，疏忽而去。

    越空悬做了准备，迎接云随的每一次到来与离去。只是他没想到，他从云随那里得到的是比他以为的更多也更专注的爱意。

    番外2

    越空悬没来到山上那段时间，宗门上下都对云随有些头疼。他学剑有天分，却不肯专心。师父耳提面命了几次都没用，眼睁睁看着一代天才就此陨落，气得闭关，再也不肯收徒，生怕再来一个伤仲永，让自己徒添华发。

    说是伤仲永其实过分夸张，云随不够上心也足够优秀，只是没达到师父预期的优秀。他觉得抱歉，却也做不到更专注。习剑很好，可这春光，这月色也很好。云随很难为了一柄剑放弃一切别的，他觉得自己也不可能为了什么放弃别的什么。

    后来发现这句话要有限定条件，除非越空悬。

    他和越空悬下山历练回来，先去找师父汇报了这件事。云随觉得师父的头发在自己下山这段时间黑了不少，在听完自己的话后又白了回去。他也觉得有些愧疚，但是长痛不如短痛，云随劝道：“你就接受吧。”

    师父难以接受。

    师父其实还算开明，只是两个弟子都是他喜欢的弟子，对性情也都了解。他任由云随给自己换了几盏茶，最后才叹着气说：“我不知道该担心你们两个的哪一个。小随，空悬与你的性格不同。”

    云随说：“但我对他的心意同他的相同。”

    师父说：“若是以后，他与你想要做的事情有所冲突呢？比如他生病了，你又想去放风筝。”

    云随说：“这风筝又不是非在当时放不可。”

    师父说：“我可是听说过，那年空悬生病，你们外出踏青，你留在山上，他们回来就见你自己在那里放风筝，也没管空悬。”

    云随说：“他当时说也想出去踏青的，但你又不让他出门，所以我才想在他窗前放风筝。”他咕哝着说，“这不是完全……”

    师父得了云随的保证，揭开了当年的一个误会，于是情感的天平又忍不住向云随的一端倾斜。师父说：“但也别委屈自己。”

    云随说：“我？委屈自己？你也这么觉得啊，师父，其实你那把剑我老早就想拿来玩了，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日送我吧！”

    师父觉得自己的头发更白了。

    师父运气吼道：“越空悬！你下山历练回来也不拜访为师！”

    番外3

    后来两个人更大了一些，离开师门闯荡江湖，两个少侠慢慢变成大侠，但照旧形影不离。后来有人崇拜两人，追根溯源，才发现两人师出同门，只是从不以师兄弟相称。有好事的来问，二人关系究竟是好还是不好？说好吧不称师兄弟，说不好吧又实在亲密。

    云随看起来性格好，被问得多。一开始他还能笑眯眯地胡说八道，从“此称呼与我相克”到“宗门规矩在外不攀亲戚”，反正每一句实话。对方问：“从来都不称呼师兄吗？”

    云随坚决点头：“从来都不！”

    越空悬意味不明地看他一眼，等八卦爱好者离开后才指出：“你说谎。”

    云随冷笑：“呵呵。你倒是有脸说。”

    越空悬觉得没什么不好说的，晚上熄了灯脱了衣服躺床上照喊不误。他一边喊“云师兄”一边脱了云随的衣服，被云随咬牙问能不能换个称呼，坦坦荡荡地回答：“我在身体上已经够冒犯师兄了，总要在言语上找回点礼数。”

    云随快气死了，他没法控制自己的反应，只能每次都随了越空悬的愿。他听见越空悬在喘息的同时低声笑出来，同时像幼时问剑一样地问自己动作是否到位。云随绷紧了脚背，微微弓起上身，凑近了越空悬说：“不够流畅，要再快一些。”

    越空悬在黑暗中凝视他的脸，他发现自己相比云随要好很多，毕竟自己的玩笑总是适可而止，不像云随逗自己那样过分。他没有故意放慢动作或者停下来，毕竟他是云随的小师弟，他只是问一句，“真的吗？”听见云随急促地呼吸一声，便顺从地照做。

    师兄说的当然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