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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她的经验里Ibuprofen伤胃,已经很久没发作的溃疡,滚几颗Motrin下去的下场会是如何?但是她实在是烧到觉得自己横竖都是病到瘫,所以她就勇敢的吞了Motrin,没有力气爬上楼,就把自己掷到楼下御天的床上.

    非常隐约地,她知道可伊回来,悄悄的帮她把床头的水瓶斟满.她听到自己问可伊都还好吗?也听到可伊轻声回答她都好,然後做了一个小冰枕给她.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彷佛听到门铃声,然後可伊蹑手蹑脚的来问她要不要吃披萨.她心里有骇怕Motrin在空的胃里作怪,但实在没有任何吃东西的胃口,事实上是,她也没有力气起来;Motrin跟Tylenol同样让人失望,热度不退,人一样昏沈….

    不知道躺到几点,在某一秒钟,她突然心里清明到昼亮–这样顽固的发烧究竟可能是什麽?她要让它这样烧下去,还是得要采取什麽行动….?问题是说,难道她要在乌七八黑的晚上把可伊拖去急诊室?而且,没有任何别的症状,跑去急诊室恐怕是小题大作,一定会被医院赶回家….

    就在她那样东想西想时,压在她腿下的手机震动起来,她拿起来一看,是黎.不知道是为什麽,看到他的来电,竟然她就觉得好了三分!

    她马上把电话接起来,一声”Hi”下去,她感觉到他停滞了半秒钟,然後传来带着疑虑的声音:“你,还好吗?”

    她忍不住心想这人真是太了不起了,她只发出一个单音,他就感觉到不对,於是她老实跟他说她在发烧.

    她听到他x1了一口气的声音,然後整个”医生”上身,音调清楚,缓慢,关切的开始过滤所有可能的症状,从头痛耳朵痛喉咙痛脖子痛关节痛x口上腹下腹痛….,有没呕吐拉肚子排尿是否顺畅,身上有没有出疹子有没有乌青…..,一路问到脚底.

    可是,什麽都没有.

    然後他就宣布:“OK,那我现在过来.”

    她大吃一惊,她记得他讲过他是如何”逃”自家生病的小孩,那时他毫不迟疑面不改sE的说,为了”自保”不被传染,如果家人生病,他不是把自己关房间隔离,就是乾脆不回家.现在她不明原因的烧成这样,他居然胆敢说要过来?!

    她不禁出口就直接说,自己都可以听得出语气的惊异:“你要过来做什麽?!”

    “听你的心跳,呼x1,m0看看有没有什麽腺T肿起来.”他说得非常平和沉着.

    “现在倒底几点了?”她几许茫然地问.

    “才十点多,还早.”他说得非常轻松.

    她想了一下,心脏和肺她没有办法听,但她可以感觉,腺T她还有希望自己m0一下;她当然愿意见到他,但不是让他晚上十点还在外面驶来驶去,接触不知道是什麽细菌还是病毒.

    於是她说她自己的结论:“我想你不要晚上出来开一趟了,你可以教我要怎麽检查这个腺那个腺,我们在电话上解决.”

    她听到他x1一口气想要发话的声音,显然他并不赞同她说的,但也许听得出来她声音虚弱,没有跟他争辩的力气,於是,他说了”好吧”,仍然是沉稳的口气和声音,问她是不是躺着,她说是,然後他开始慢慢的,仔细的教她要怎麽m0,用几根手指的什麽部位,从脖子一路检查下来….

    听他这般一样一样仔细的说,在心里她模糊的想,医学院真的是一条漫漫长路,在持上那把手术刀之前,他究竟花了多少JiNg神和脑力在学习所有这些细节?平日来往那麽多医生客户,但只有黎,才让她真正有这种深切感受和感触.

    他点名点完一圈,她也照他的指示m0了所有的腺T,还是什麽异状都没有.

    他”well~”一声,说:“这也许是个好消息,说不定就只是病毒,烧完就会好吧.”

    她默默叹一口气;若是病毒,那是有好有坏,好的是不是什麽大问题,坏的是她多少有这基本常识,病毒可以烧个好几天,拿它一点办法都没有.

    听到她叹息,他也叹一声,怜惜的说:“好好休息,要喝水,你家有运动饮料吗?Tylenol,Motrin的存货还够吗?”

    她想一想,记忆里饮料柜里应该有一些可伊存的运动饮料,於是她回他家里有;她回家就已经检查过药柜,所以退烧的药她也都还有.

    他”嗯”一声,也许也点了头吧,又问她:“你有力气起来吗?如果你有办法起来,去泡个温水澡,说不定会觉得好点,水不要放太热,温的就好.”

    她顺从的说好;温水澡的确是个好主意.

    “如果症状有改变,或觉得不舒服,或只是想讲讲话,你随时可以打电话给我,我不会关机,随时!OK?!”

    他说得非常郑重,她在脑子里几乎可以看到他睁大眼睛认真看着她的表情.

    她马上回说不用担心,若是感觉不对她会跟他说.

    讲到这里,她觉得这个电话好像接近尾声,但是他停了两秒钟,声音低低的开始碎碎地说:“你一个人我真的很不放心,一个大人烧那麽高的问题可能很多,我实在应该过来陪你….”他一面说,一面叹了好几声.

    她心里感觉暖暖的,这个向来躲病躲到技术高超滴水不露的人,居然会这麽愿意来照顾她,这真的是让人从心底里感动.

    但是,为什麽他们不住在一个屋檐下,可以方便互相照顾?这个因为所以,仍然是她的问题啊;就算烧昏了头,她也知道不要随便触及那一点,於是尽量让口气轻松的说:

    “我不是一个人,你忘了可伊在家吗?她会照顾我的,你放心.”

    他浅浅笑了一下,然後又严肃的说:“可伊的手机里有我的电话号码吗?我可以简讯她让她有我的号码吗?”

    她想一下,他说的也对,当然其实她可以把他的号码简讯过去给可伊,但是,若黎觉得他想自己做这件事,那就让他做也无所谓,於是她就说好.

    然後她说:“我让你去睡觉好了,你也不要太晚睡,如果这样烧我明天不会去上班,可以随便耗到几时,你跟我不一样,你b较需要休息.”

    他又叹一口气,无奈的说:“好吧,我让你去泡澡,小心不要睡着在浴缸,进出动作不要太快,如果头晕要给自己时间,不要跌倒,带水去洗….”

    这一串,到那句”带水去洗”她就笑了;她当然知道他是在说带喝的水,但她忍不住就接下去说:“对,我会带好几桶水去洗的.”

    她这句话让他顿了一下,又叹一声:“好吧,能说笑,我相信脑子没有烧坏.”

    “烧坏有你我不怕.”

    他终於笑出来,又郑重强调一次若有甚麽状况,就算再小的考量,都要打电话给他,绝对不要迟疑.

    然後他非常”结论”的说:“我明天一早来看你.”

    虽然只是抱着手机他看不到她,但她仍然忍不住眼睛瞪大了几秒钟;就算他”不忙”,但是,在早上尖峰时间从他那里一来一回仍是非常耗时间的;忽然间她想到,这是他们在一起後她第一次生病,自然也是第一次发现,这个真心Ai她的人,在她生病时竟然会–认真挂心到这种地步….

    这让她想到,当年她总想帮mama做些什麽,但每次跟mama说要帮她买这个买那个都被mama客气拒绝;mama从来都不能了解,就算是出於好意,但是被拒仍带来一种”都没能帮你做些什麽”的失落感.

    於是,原本差点溜出口的”不用了吧?!”就被她咽回去.如果对Ai的人温柔也是一种喜悦,那她何必把冷水泼得这麽直接?於是她轻声说谢谢,然後诚挚的跟他道晚安.

    他也用"m0m0头"的轻柔口吻跟她说了晚安.

    结束通话後,她躺在那儿,望着天花板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