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批受害者 (第2/2页)

生天后，裴图尼亚还会向警方写匿名信举报，胜利的喜悦和无往不利的逃生让少年头脑发昏，忘记了最基本的安全常识，忘记了告诉父母和meimei。

    就像一只脱了手的风筝，裴图尼亚在空中使劲儿地拉长风筝线，越飞越远，自由翱翔，无人管束。

    傲慢，自大和轻敌永远是败北的根源。

    直到裴图尼亚和一些漂亮的孩子、女人、男人们被很不寻常的人弄晕，买卖物件一样地绑上麻绳、戴上项圈、贴上封口胶布、押送到巨大渡轮下阴暗潮湿的船舱，三十多人在同一时段失踪、成为登上报纸的大事件，伊万斯夫妇才知道他们的长子到底经历了什么。等待警方和侦探破案的大半个月十分难熬，莉莉和伊万斯夫人哭得肝肠寸断，伊万斯先生愁得每日抽烟不断。

    安全回家后三堂会审，裴图尼亚狡辩他只是一时失手，“是两个穿着奇怪斗篷戴面具的黑衣人偷袭，拿着小木棍一挥，我一下子就昏倒了……那个小木棍里肯定有麻药，不然我绝对能立刻逃出来的——”伊万斯先生气得打了拿起鸡毛掸子抽了裴图尼亚一顿屁股。

    “这是危及生命的案子！裴图尼亚·伊万斯，你遇到了危险却从不跟父母提起，傲慢自大，让你差点丧了命！”

    “我现在都要迁怒你的老师了，他们教导你练习中国功夫是想让你变得健康，而不是让你来耍帅，出风头！看啊，看看这报纸！偷渡，走私，贩.毒，人口拐卖，你必须意识到你做了什么，你让你的父母担惊受怕，让你的meimei哭的不能停下来！但凡你有一点闪失，你的父母和meimei将一辈子生活在愧疚与悔恨当中……而你，一个年轻的男孩，你会遭到难以想象的折磨，甚至可能会付出生命的代价！”

    “这次是你矫幸逃了出来，但凡有那么一点可能，你被那艘轮船运走了，爸爸mama要怎么办？莉莉要怎么办？你能及时被解救吗？你还能回到我们身边吗？你会安全吗？裴图尼亚，你将家人抛到了脑后！告诉我，儿子，难道只是为了满足你一时的虚荣心吗？”

    裴图尼亚住嘴了，像是迎面被人痛打了几拳，白皙的脸涨得通红，他低下头。

    “你的老师出身不凡，眼界开阔，所以教导得你非常优秀，和普通人大不相同，我们也非常自豪能有这样优秀出色的儿子，我们打心底为你感到骄傲——但这不是你傲慢自大的理由，你不能拿自己的安全和生命开玩笑……或许你可以不尊重自己的生命，但你要考虑你可怜的父母和你的小meimei！”

    伊万斯先生从未对他的儿子说过重话，从没打过他哪怕一下，裴图尼亚被镇住了。

    裴图尼亚被罚禁闭在卧室一个月。伊万斯夫人每天准备营养丰盛的晚餐端进他的卧室，莉莉早晚隔着门板和他道“早安”“晚安”。

    伊万斯夫人的温柔在一日三餐里体现，母亲的眼神流露出悲伤、难过和无助，以及自责。裴图尼亚难过地吸吸鼻子，该自责的是他，让父母和meimei担惊受怕，被几次侥幸的胜利冲昏了头脑，自大到连身家性命也忘记了。

    莉莉的绿眼睛哭得红肿，女孩细嫩的声音向他说早安晚安时都是颤抖的。裴图尼亚关禁闭的第一周，莉莉总是会在深夜和凌晨跑到他的房门前，小姑娘席地而坐，背靠着门框，倚在门板上，抱着膝盖蜷缩成小小的一团。哭的红彤彤的绿眼睛透过门底下的缝隙，看到室内的微弱灯光，以此确定哥哥安全地呆在家里。

    裴图尼亚是个很爱惜meimei的哥哥。关禁闭的头几天，他沉浸在失落和愧疚中，并没有意识到meimei在深夜里独自一人守着他的门口。伊万斯夫妇的起居室在一楼，从入睡后到起床前的时间里，他们也没有注意到二楼的子女在做什么。以至于伊万斯夫人在第二周时才发现莉莉守在裴图尼亚卧室门口睡着的身影。早晨的空气冷，莉莉小小的身体有点烫。

    裴图尼亚一打开门，莉莉就小声抽泣着埋进裴图尼亚怀里，裴图尼亚羞愧地打了自己巴掌，抱着小小的莉莉嚎啕大哭。

    这是他自出生以来第一次毫不克制的大声哭泣。他哭的声嘶力竭，哭的非常用力，哭的非常不好看，额头和脖颈上青筋都爆出来了，五官扭成一团，哭的喘不过气。

    莉莉也跟着大哭，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兄妹俩抱着互相号哭，狼哭鬼嚎，把伊万斯先生也惊动了，火急火燎地爬楼上来，差点在楼梯上绊倒——伊万斯先生以为裴图尼亚出事了，吓得心惊rou跳，腿都软了。伊万斯先生扶着墙壁气喘吁吁的停下来，一抬头，就看见他心爱的儿子搂着他的小女儿，哭的丑得惊人，眼泪滚滚，鼻涕都哭出来了——他能用这个笑他的小男孩一辈子。

    看着看着，仿佛是被感染到了，又仿佛是积压了一周多的负面情绪终于扎了个口子得以爆发，伊万斯先生也哭了。高大严肃的英国绅士哭得止不住眼泪，拿着手绢不停擦着眼睛。伊万斯夫人又是欣慰，又是难过，无声的站在一旁抹眼泪。

    等兄妹俩哭完了，伊万斯夫妇整理好仪容。裴图尼亚也没多嘴，沉默地垂着脑袋，和父亲来了个拥抱。儿子美丽的金发都黯淡失色了，伊万斯夫人心疼地抚摸他的漂亮的浅金色鬈发。吃完早餐，兄妹俩上学的上学，关禁闭的关禁闭。从这一天开始剩下的三周禁闭，裴图尼亚被允许在用餐的时间下楼，其余时间仍旧在卧室反省。

    裴图尼亚写了一个月的反省书，深刻检讨自己的问题。又给莉莉写了至少一百二十四封保证书，几乎一天四封——保证自己绝不再犯蠢，保证重视自己的生命安全，给莉莉编童话故事和笑话，用从老王老林那里学来的土味情话逗莉莉开心。

    好不容易把心爱的小meimei哄开心了，裴图尼亚的禁闭也结束了。

    伊万斯一家人再度搬家，这次搬回了科克沃斯，老王盛情邀请他们回故居，他们这次成了名副其实的邻居。

    老王私下里偷偷称赞裴图尼亚的英勇事迹，和老林一唱一和地夸他，rou麻到掉头皮，裴图尼亚羞愧地红了脸，一叠声地道歉反省。

    在经历了一次身心的成长蜕变之后，裴图尼亚终于脱离了儿童的模样。老王和老林开始正式地教他练武，练剑，体术格斗。老王又额外教裴图尼亚学习华夏传统文化，君子六艺，君子八雅，洗衣做饭，力求让裴图尼亚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作得文章煲得靓汤，满汉全席八大菜系都一一安排上。

    老林倒是只教他武士剑道，依旧像小时候那样每日投喂rou蛋奶和绿叶菜，隔三差五吃顿药膳。

    时光飞逝，1971年的1月30日，莉莉迎来了十一岁，裴图尼亚则将在十月迎来十三岁。

    这一年暑假过后莉莉就要进入中学，而裴图尼亚因为各种层出不穷的意外而压缩了学习生涯就要进入高中。

    伊万斯先生看着一双儿女感到十分欣慰，老王摩拳擦掌兴奋地给兄妹俩准备了大量的学习卷宗准备开始卷起来，裴图尼亚被伊万斯夫人拉去给莉莉挑选学校购买制服。老林看着裴图尼亚日渐变浅的发色和愈发晶莹细腻的雪白到发光的皮肤，忧心忡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