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第2/2页)

结果却依然没有改变。所以几百年了，中国在科技上几乎没有发现和发明，也没有出现过驰名中外的思想家，没有再出现任何一个可以在全人类中有巨大影响的大思想家。

    虽然先秦时期的中国诞生的老子、孔子和墨子其实不比苏格拉底、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差。但是秦汉以后，甚至直到今天，中国人的思想天空都是一片漆黑。

    从老子到庄子是一大倒退，从孔子到孟子是一大倒退，而从墨子到韩非子那就更是如此，中国只有老子、孔子、墨子这三个全人类级的大思想家，从那以后是一片空白，没有一个成为全人类级的大天才，有的只是几个可怜的、愤世嫉俗的诗人，尽管在中国的文化中他们是杰出人物，却没有资格称得上是全人类级的天才，西方的天才虽然也是有限的，但是他们没有中断，中国没有天才之路，中国只有天才的死路。

    跟中国相比，犹太人提供了两个，一个是摩西，第二个耶稣。古希腊提供了很多伟大的哲人，但最着名的是苏格拉底、柏拉图、亚里士多德三位，近代欧洲我认为主要有三个，第一个是笛卡尔，第二个是休谟，第三个是康德，康德可以冠上伟大的哲学思想家的帽子，马克思哲学里的不少思想就是继承于康德，我们却把黑格尔、马克思当做多么了不起的哲学家，甚至马克思本质上是社会经济学，他本人不是哲学家，只是政治经济学领域中偏向于政治学的学者，他利用哲学理论，社会论，经济学，等各个方面的知识，为了解决社会政治问题和指定一条政治道路。

    “你刚才不是说中国有老子、孔子、墨子吗?”

    邵权咬着烟，载着程淞行驶在一座高架桥上，75英里的时速，仿佛一艘冰面上的舰船，尖锐的冲撞着燕城的黄昏。粉紫色的天空与地尽头漂浮着透出霞光的云彩，连路都映成了深紫色。黄昏的饱和在随着时间加强，光落在车窗上将边缘线破碎。

    他微微偏转视线看到身边的邵权面无表情。

    “对，老子是中国哲学本体论的创始人，孔子已经有了目的论的认识，墨子是中国古代理性科学精神集大成者，他具有对自然的、力学的、光学的等等知识的追求，是中国的亚里士多德。过去我们认为中国人没有逻辑，所有关于逻辑的东西都是从亚里士多德那里学来的，但实际上墨子的《大取》、《小取》，既有概念的判断还有推理，我们中国不是没有推理，只是我们过早把它丢掉了，根本没有人继承。从孔子到孟子是一大倒退，真正建立儒家体系的是孟子，但孟子提出了一个极其错误的理论，叫做人性本善。从老子到庄子又是一大倒退，一代代中国人把庄子看作是多么了不起的散文家，但作为思想家来说，庄子对中华民族并没有多么有益。他是极端的相对主义者，举个例子，就比如他的庄周梦蝶，所以如果靠庄子，中国人将永远建立不起任何一种知识系统，就算他的文章很漂亮，想象力丰富，提供不了任何一点实在地对人类有价值的知识又有什么作用呢，而墨子，已经是被遗忘的墨子了，反倒是法家把墨子有限的逻辑推理继承了一点点，但是法家把后来的中国带向了永久的对内进行法西斯统治的道路。”

    长时间的静默过后。

    “你可真他妈反社会。”

    邵权听罢嗤笑一声。

    “这就叫反社会了？那你觉得我说的有错吗？”

    他看着树枝上，镜面中，车窗前的云朵被夕阳照得绚烂，却不会给人鲜艳的的感觉，仿佛伦勃朗光。

    “程淞，你这些话敢当着我的面这样说，要不是我现在要带你去找线索，我现在就想把你抓起来。”邵权咬着烟说着，眼睛微眯看着前方。

    其实在心里还在骂娘，只是面上尚算风平浪静。没等到程淞的一星半点回应后。

    邵权深吸一口气，“你或许是对的，也或许是错的。但是从前有个傻逼老警员也告诉过我这样一段话，我们或许做不到十全十美，法律或许不能实现所有正义，但是黑暗中如果还是能开出花，说明那就是希望，如果还是有人能看到那朵花，说明它还有希望，你看到了这朵花，我也看到了。”

    “中国人或许就是如你所说的那么愚蠢，可是你不也没有出国去当洋人吗，因为你也知道，中国人并不是真的一文不值，所以——你别他妈在给老子抖书袋！老子听不懂你那些调调，你要是对这个案子卵用没有，就他妈别跟着我办案！我他妈懒得管你那些狗屎逻辑！呵，说不准这次最后办的就是你老爹的故朋门生！”

    邵权原本声音还挺平静，结果最后越说声音越大，后面就完全是在开骂了，很显然是上火了。程淞看着他没说话，眨了眨眼。心底的灼烧感又起来了一丝。

    忽然前面准星的反光一闪而过。然后枪响！

    “cao！”邵权原本烦躁不耐的神情猛地冷静下来，他脸上的表情没了，右手哗地转动方向盘，左手一瞬间拔出腰间的配枪伸出车窗对着前面按了扳机。七毫米的弹道射出子弹。一枪打中对方轮胎。

    果断。狠决。充满警觉。

    路过的车辆各种尖锐的鸣笛响起，又发出急转弯的磁啦声，接着对方几声枪声被消音器降了几个声调，子弹打碎了面前的挡风玻璃。

    “你的车不防弹？”程淞皱眉。而他看到邵权的神情严峻明显处于警戒状态。

    轮胎擦出地面的电光火石发出刺耳的声音。邵权猛地一打方向盘！

    “我他妈又不是美国总统防个鸟弹！”

    邵权对着对讲机呼救后对着程淞说：“你来开车！这些狗杂种敢在市里动枪老子就让他看看什么是开枪！”

    对方车里其中一个举枪的人被邵权打爆了手。

    程淞知道有一支枪应该始终瞄准着自己。

    他十分确定那个瞬间他在邵权的脸上看到一丝微妙的变化。一闪而过。这个一贯装腔作势的邵大公子眼里始终闪着寒光，手里握着枪冲着前面开了四枪。裹挟着硝烟的气息，风吹动着他的冲锋衣，前面那辆车在邵权的枪下猛地一个急转弯到快翻车了似的旋转了三圈撞到了旁边的警示柱上，不知道人死了没有。

    程淞的左手按着肩胛骨想，伤口的位置与预定有偏差。

    还挺疼的。他尽力舒展眉头。等到一切处理妥当，他的袖子已经被血洇湿了大半。他看到邵权沉着脸，一言不发。明明一如初次见面时嚣张夺目。而这个时节已经行至尾声。日光。蝉鸣。渐渐衰落。仿佛色彩浓烈的背景渐渐暗淡，于是背景前的一切人、事、物都突兀而深刻起来。

    邵权伸出手按着程淞的伤口，尽力克制着颤抖，却还是泄露了情绪。

    他骂程淞是反社会，但其实他一点也不希望程淞是反社会，他希望程淞能体会到别人的感情，现在他倒庆幸程淞是个跟常人不能同一而论的人了，因为此时此刻涌向心脏的心情，程淞最好是别体会到。

    有血渗过指缝滑入袖口的情景扎在他眼睛里，万分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