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旧情人相见主审官与囚徒 (第2/2页)

”

    “别说了，既然我已经被你们抓住，我认栽。要打要杀随你们，但休想让我吐出一个字。”

    说罢，余故嘴唇紧闭，合着眼将脸扭向一边。余故的心无疑被周延嘉的话扰乱了，他不敢再听面前这个男人说下去。他的内心一时间情绪纠缠，一面希望这个男人说的话是真的，这样自己传回去的信息无疑会给南明造成巨大的打击，另一方面又希望周延嘉的话是假的，这样他便不用面对心中背叛了情人的愧疚，可以毫无心理负担地将自己放在受害人的身份上坦然面对既定的命运。

    “明明是我被你算计利用了，你说你认栽？”周延嘉冷笑出声，“你在利用我给你编造“突出贡献时”，有没有想过，一旦你暴露，我会有什么下场。你肯定在想，我能有什么下场，我现在还是你的主审官呢。我来告诉你，我为什么会成为你的主审......”

    面前闭紧眼睛的囚犯眼皮下微微滚动的眼珠泄露了一些情绪，周延嘉几不可查提起的唇角复又回归平直，“你暴露之后，公爵大人查出你我之间的关系，连夜将我抓进公爵府，然后告诉我——如果我审不出来，我就替你去死——”周延嘉声音提高，一个字一个字带着深切恨意。

    “不可能！一定是你揭发我，不然我不可能暴露。明明之前那么......”余故意识到什么，赶紧闭了嘴。

    他的态度变得异常抗拒，说罢便抿紧苍白的嘴唇，再度闭上双眼，不看不听不说。

    “那么多年，那么多次，还是那么顺利？”

    “余故，我自认对你不错，这半年来，我们相处的很愉快，不是吗？”周延嘉浅叹了一口气，声音中透露着一丝悲凉与失望。“小鱼，你都不敢看我吗？”

    余故的眉心微微蹙起，他被吊起的身体紧绷，铁链发出相互摩擦的轻微声响。

    周延嘉终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长腿一跨，到浑身是血的青年间谍面前，单膝落地蹲在他的身前。一只手抚上余故满是鲜血、面色苍白的脸颊。“怎么把自己搞得这么凄惨。”清朗的声音在余故耳边响起，呼吸间是令自己深深着迷的熟悉气息。

    余故不自觉地睁开了眼睛，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正注视的自己，在审讯室昏黄的灯光下泛着焦糖一般的色泽，一如之前多少个夜晚那样，甜蜜、朦胧，带他进入汹涌浪潮后最安稳平和的梦。

    “能告诉我吗，小鱼，你究竟利用了我多少次？”

    “我...”余故喉头发紧、嗓音干涩。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回答周延嘉，他是抱着目的接近他的西钟间谍，从小便被教导着学习各种探取情报的方法，存在的目的便是通过窃取情报帮助自己的国家攫取利益，造福西钟的国民。可他要怎么说呢，告诉面前这个男人，自己的伟大、自己的牺牲？还是自己对他的真心？可笑的是，他的一切都是假的，他的身份、他们的相遇，唯有一颗逢场作戏中不断沦陷的心，却敌不过对于国家的责任与忠诚，害的他也落入虎口。

    “抱歉，但我是真的爱你。”余故犹豫着，说出了这句话。半年的感情当然抵不过他对国家的忠诚，那是他生来肩负的责任，也是他一生为之奋斗的信仰。这一刻的他无比后悔自己没来得及在被抓之前自杀，以至于现在被注射了肌rou松弛剂，连咬舌自尽的力气都没有。

    “噗嗤”在旁边看了半天苦情戏码的莫让尘终于没忍住笑出了声，他抬起手冲着转头睨他的周延嘉摆了摆，毫无诚意的哈哈笑道：“深情不堪许啊周公子，看来你俩的感情救不了你哦。怎么着，要不干脆接受公爵大人的提议，让我把手脚都给你砍掉，从此老老实实做公爵大人脚下的一条狗？这样你好歹还能留条命在，好死不如赖活着嘛哈哈哈哈哈，公爵府的伙食一定会让你长命百岁、寿终正寝的。”说罢，他转头冲单面镜后面眨了眨眼。

    “啧”明炀勾了勾唇角，让人心动的提议，可是帅气神秘的小狗实在很有吸引力，他好像还没玩够。

    “什么！你们这些畜生！不要动他，他什么都不知道！”周延嘉还没有说话，余故已经面色惊变。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周延嘉不是世家大族周氏家长最宠爱的儿子吗，他们怎么敢的，难道不怕与周家彻底决裂吗？周家可是掌握着南明半数的资源命脉啊。

    “他可是周家二公子，是周家长最宠爱的儿子。况且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余故挣扎道，穿肩而过的铁锁哗哗作响，那是囚徒的悲歌。

    “哦，然后呢，”莫让尘耸耸肩，混不在意道：“儿子嘛，还可以再生。周老头不会这么不顾全大局。不然你猜，没有和周家沟通，我们怎么能这么顺利地带走周二公子。”

    延嘉...竟然真的被放弃了吗...

    “所以呢，你愿意为了自己深爱的周少爷，说出自己的故事吗？嗯？小鱼同学？”

    铺天盖地的愧疚一瞬间吞噬了余故，他从未想到自己的背叛将会给周延嘉带来这样的灭顶之灾，他总是抱着侥幸心理，催眠自己即使事情败露周家也会拼命保下自家二公子。他到底还是低估了世家大族的冷血薄情。让一个意气风发的公子哥被砍断手脚变成别人脚下没有尊严的一条狗，这还不如杀了他。如果可以，他简直想先杀了周延嘉再自杀，下辈子，自己没有这样沉重的责任，他们不需要面对如此惨烈的抉择，再好好在一起，那时他一定会全心全意地爱延嘉，做一个合格的爱人。

    余故看向周延嘉，他的手依旧抚在自己脸上，只是在莫让尘说话的过程中便低垂下了眼眸，浓密得睫毛遮住所有目光，面无表情。延嘉的手始终这样温暖，他第一次发现自己如此贪恋这样的温度，若是失去了手脚......余故费力将脸颊往周延嘉的掌心蹭蹭，脸上的触感依旧温热，可他浑身却泛起一阵刺骨的寒意——

    他已经在想周延嘉被砍掉手脚后该怎么活了。

    这一刻，他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有那么爱这个男人，那所谓的爱只是一个无能面对命运的男人给自己裹上的遮羞布罢了。即使...他的爱人要遭受非人的命运，即使、即使这样，也不足以让他背叛自己的国家。

    余故的面色更加苍白，简直像被擦除了颜色的照片，他没有开口。

    陷入冷寂审讯室中突兀的传来一声哂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