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送别 (第1/2页)

    第五十一章送别

    裴善实与林熙仁回来的第二天，上午巳时过了，大约就是九点多钟的时候，林熙仁终于起了床，洗脸之后刚刚准备吃早饭，就有人在外面敲门，金精丽过去开了门，本以为是患者上门，哪知进来的人竟然是柳镜。

    柳镜进门之后，首先向她们表示谢意：“这一次的天花，多亏三位大夫。”

    裴善实也算作大夫之中。

    林熙仁笑道：“大人不别客气，本来就是我们应该做的。”

    柳镜轻轻一笑：“虽然话是这样说，难得你们有这样的医术，而且不肯私藏，贡献出来大家使用，不但技术精妙，而且心地纯白。”

    假如她们偷偷提取牛痘里面的浆液，高价给人接种，在这种情况下确实能赚取很多的钱，可是耽罗岛的天花就难以控制了，这一次一定死伤惨重。

    大家便聊起刚刚过去的那一场天花，都是心有余悸，林熙仁想到的是二十一世纪的新冠，当时就是这样一种氛围，武汉封城，城市运转基本停顿，其她地方虽然没有这样严重，然而每次新一波的疫情起来，街边餐馆全关闭了，走在街上，便感到整个区域死气沉沉，耽罗之前的状态，比现代社会还严重，毕竟这个时代对恶性传染病的方法更少，人也就更加紧张。

    而林熙仁这么多天在疫区，她的感想是：“这一次许多病人能够康复，多亏了那些辛勤的看护。”

    医疗体系也好像一个金字塔结构，上层的是医生，偏下层的是护士，护士人数多于医生，然而无论是行业内，还是社会观感，护士的地位都要低于医生，收入也比医生要低，尤其是业外，总觉得护士不属于专业技术人员，容易将护士与护工混淆，业内也有一句话，“大夫的嘴，护士的腿”，一定程度上确实说明问题，就是护士的体力劳动量相当大，大夫则是出具诊疗方法，更多的是脑力劳动。

    林熙仁从前也以自己的大夫身份而自豪，虽然她尽量保持平等的思想与态度，然而在潜意识里，她也是认为自己的专业素养高于护士，穿越之后她也曾经想，“幸亏我是大夫，倘若是一个护士，到这里能够做什么呢？”这种“庆幸”的想法，其实也是一种优越感。

    然而这一次，林熙仁看到了护理工作的重要性，其实在新冠疫情期间就是这样，没有特效药，病人的痊愈相当程度上依靠护理，真正在一线的多是护士，这一回的天花也是一样，药物治疗是很难做到了，全靠护理工作的细心，汤药倒是熬了一些，不过在林熙仁的认知范围里，真正确认有效的就是水杨苷和鸦片酊，前者退烧，后者镇静，除此以外，主要就是护理得是否认真仔细，护理工作做得好，病人脱离生命危险的概率就大一些，如果护理粗疏草率，原本能活下来的人也要给冷淡死了。

    尤其是这一次天花，林熙仁有了深深的感触，她不由得便想到，自己从前以身为医生为傲，是不是有一种对知识技能的崇拜？事实上知识与技术虽然可以说是高级的人类精神活动，不过这种精神活动的目的之一，也不过是为了达成效果，比如医学就是为了克服疾病，救治患者，医学的发展当然重要，然而科学本身可能无法解决所有问题，药物暂时无法消灭天花病毒，护理则达到了一定的痊愈效果，所以护士的社会位置为什么就要比医生低呢？

    更何况护理本身也是一门专业技术，具有严格的科学性，高级护理的知识也是相当艰深的，因此人们对于科学与技能的划分与判定，是否也是有偏见的呢？医生掌握的是专业技能，护士则不是，护士总好像是一种“mama”角色，是关怀呵护人的，是一种情感与慰藉，而不是一种有科学含量的专门技术。

    四个人又聊了一阵，柳镜说：“经过这一次天花，仁丽医馆的名字传遍耽罗，今后一定会有许多人慕名而来的。”

    金精丽一笑：“那当然是很好的了，不过我们已经决定，要回开京去了。”

    柳镜微微一愣：“为什么要回去呢？开京据我所知，还是很荒芜的，许多烧毁的房屋一时并不能重新修建，粮食也短缺，不如就暂时留在这里。”

    金精丽笑道：“大人，多谢你一番盛情，不过我们对开京很是想念，不但想看一看家中怎么样了，也想要瞧瞧医馆如何，在那里我们还留了许多的药材和器械，不知是否还在。”

    柳镜眼望着她们，真的很想说：实在很抱歉，我想要告诉你们，别抱太大希望了，很有可能都已经烧干净了，高丽军队反攻的时候，红头贼把那里面都烧完了。

    不过柳镜仍然是说：“你们来自松京，在那里居住多年，想念松京也是难免，只希望今后如果有机会，能够再来耽罗。”

    耽罗太荒远了，虽然没有遭遇战祸，然而本来就已经相当艰难，简直就好像世界的尽头一样，没有人会注意，开京如今暂时落魄，可是重新好好打理一番还是行的，殿下与公主早晚要回开京，不整理出来怎么行呢？自己虽然暂时在耽罗任职，然而职务期满，也是要回去汉阳的，不会天长地久住在这里。

    不多时，柳镜告辞，林熙仁三个人送他去门前，来到庭院里，柳镜看着院子中的蜂箱，好奇地问：“这是什么，养蜜蜂的吗？”

    林熙仁解释着：“是蜂箱，活框养蜂，培育蜂王、分蜂合群都便利些，用车子送到各处采蜜也方便。”

    柳镜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林大夫，金大夫，你们是从元国学来的这些技艺吗？”

    金精丽迟疑了一下，林熙仁则是很顺畅地说：“是的，正是从中原那边学来的。”

    虽然不能说百分之百是中国原创，不过自己是从中国来的穿越者，所以也可以说算是吧。

    柳镜笑了笑：“果然是这样，我就说这些事情，比如牛痘啦，用这种箱子养蜂啦，从前从没有听说过的，忽然之间就出现了，或许便是从元国传来的。我高丽素来仰慕上国，从上国传入许多典籍，也有各种技术，历法便是学的中原，忠烈大王的时候，元国颁了授时历给高丽，在那之前，肃宗大王的时候，宋国的医官来到高丽，在兴盛宫教导高丽的医生，没想到这一次耽罗的天花，又是中原的医术救急。”

    林熙仁的大脑飞速地转，授时历，就是郭守敬啊，没想到在这里发现了他留下的痕迹，其实倒是也并不意外，大陆历代王朝成为正统之后，获得了高丽的承认，便要对高丽赐服，也赐历法，半岛的服装和日历都是用的大陆的，元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