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秦关仙问东答西 (第1/1页)

    秦关仙想了好一会儿。摇摇头。“或许有吧，可我没看出来。”

    主事官员和他那位年轻的助手互看了一看。博尔钦看得出来，两人的目光中闪烁着一种深沉的默契。这种默契稀有而珍贵，她和葎珠也有。

    年轻的助手开口了。“那么，说说哪些让你觉得特别正常的地方吧。比如，你方才说的那位酗酒的弟兄，他经常酗酒吗？还是单单挑了昨天夜里才喝大的？”

    秦关仙道：“你是说他被下药了。如果是，你们应该能检查出来呀。”

    年轻的助手道：“哦，是的，我们能检查出来。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秦关仙想了半晌，半晌才开了口。“他酗酒。”他一脸愧疚，歉然，痛苦。“不过，他不是故意的，他的家是酿酒的，从小就又是烟又是酒的。他告诉过我，他能长得这么高大，真算是万幸中的万幸。他说，他爹是个酒鬼，曾经为了弄醒他，一口烟喷在他脸上。你们想想吧，这样一个人如果想戒酒，那得有多难。我记得去年，我跟他一起回他家过去，哦，他只是少喝了一点儿，他们家的人就嘲笑他……”

    秦关仙说这些的时候，年轻的助手的嘴一开一合，好几次想要打断他。

    终于，他找到了突破口。“他想戒酒？”

    秦关仙道：“是呀。所以我才劝他一起出西域，如此一来，他也远离了家里人，他自己也就自在许多。”

    助手点点头。“告诉我，你觉得他怎么样？是个有决心有毅力的人吗？”

    秦关仙仰起头，目光中有种焕然大悟的意味。“我知道你要问什么了？哦，一点也不。我之前以为他是一个有决心有毅力的人，后来我发现他藏着酒，时不时就拿出来喝一口。”

    主事官员与年轻的助手又互看了一眼。助手说道：“如有需要你的地方，我们在过来吧。”

    秦关仙有些震惊，“我还有很多可以说，只是你们要是不问，我一时半会儿想不到，只能按照自己想法去说。我真不是故意的。”

    主事官员笑道：“好好休息吧。休息好了，我们再好好聊一次。”

    博尔钦正听在兴头上，突然要走，又不问了，反倒有些着急。

    “我也在啊，你们要问什么，我都可以答。”

    她急急说道。

    主事官员和助手微笑地看着她。博尔钦看不懂这笑是什么意思。不过，她没有多追究。至少当时没有。

    助手开口道：“公主，您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只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博尔钦道：“那什么时候合适呢？”

    主事官员道：“哦，很快。应该很快。”

    六个人一起走出去了。

    博尔钦依依不舍地看着他们。

    秦关仙开口了。“唉，做官的人就是这样。尤其是在边塞地区当官的人。”

    博尔钦问他，他这是什么意思？

    秦关仙挑了挑眉毛。“公主难道没看出来么？”

    葎珠道：“看出什么？”

    秦关仙抿了抿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他们很自以为是，不是吗？其实，他们心里早就有了答案，为了走走过场，才跑来问你。可是呢，只要你给出了完全不同的答案，哦，不是说这些答案有什么不对，只是并非他们心中最期许的那个答案。唉，他们就是这样，只要说不到他们期许的点子上，他们就把你甩在一旁，再也不理你了。”

    博尔钦和葎珠太奇怪了。秦关仙是怎么了？之前还恭恭敬敬，十分感性，现在却理智得有些冷酷。他说博尔钦没看出那些官员的趾高气扬，他就没看出自己变得太快了吗？已经到了令人厌恶的翻脸不认人的地步。

    不过，博尔钦没多想。

    她觉得，秦关仙肯定是病傻了。病人确实有这样的毛病，刚开始病的时候还觉得有人照顾是多么非凡的事，过了一段时间后，便开始厌烦，开始生气，气自己病得没完没了，气周围的人。总之，没一件事是看得顺眼的。

    “现在他们都走了，你别想这么多，快躺下吧。”博尔钦和葎珠一起扶秦关仙躺下，又给他掖好了被子。一切弄好之后，博尔钦突然想起，大夫怎么还没到？

    葎珠道：“是呀，不是说已经去请了吗？”

    秦关仙哼了一声，道：“看吧，我早就料到了。”

    博尔钦和葎珠这次没话说了。关上门，出来了。一出来，老头便朝她们走来。“怎样，好些了？”

    博尔钦道：“能坐，能说话，还气呼呼的。应该是好多了。”

    老人双手捂着胸口。“哦，那就好，那就好。昨天夜里真是吓死我了。一直拿喉咙呼气，我以为他要憋死过去了呢。你们还没吃饭吧？”

    博尔钦和葎珠摇摇头。

    老头心满意足，开怀大笑。“我想着也是。每次顾君寒要来，老板娘就不是她自己了，一会儿失魂落魄，一会儿神魂颠倒，整颗心都在他身上。”

    博尔钦道：“顾君寒？”

    老头突然意识到他提了一个别人不熟悉的名字。“哎呀，你们瞧瞧我，我还说老板娘激动得不成样子，我自己不也激动得不成样子吗？”

    老头眨了眨眼睛，笑着说道：“哦，他是刚才那位主事官上官朔的好朋友，他要来帮我们查案了！”

    博尔钦道：“哦，原来老板娘心心念念的人是他。”

    老头继续夸。“是呀。昨天夜里，我一来就把玉门关的一切说给老板娘听了，她激动坏了。一叠连声地问了好几句：当真吗？当真吗？当真吗？我说，你要是不相信，自己去看呀。她身子一挺，立即容光焕发，自言自语道：这下，你不得不留下来了，是不是？没等我说完，她便派人去找顾君寒了，还欢欢喜喜地去给他准备客房。哼，要我说啊，玉门关外发生了如此大事，即便没人去请，顾君寒自己也会回来的。他可是千载难逢的查案高手。”

    博尔钦如今的心思全在秦关仙身上。如何让他尽快痊愈，是她最关心的事。至于顾君寒，不过是一个虚无缥缈的名字，一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符号，别人再怎么大吹特吹，她也不会留下深刻印象。

    更何况，她讨厌过度吹捧的人。通常的情况是，只要一个人在别人眼里显得完美无缺，他在别人看不见的私人地带必定是另一副面孔。

    必定的。她见得太多了。皇宫里的某些飞扬跋扈的妃子就是如此，当面是一个模样，私下里又完全是另一副模样。口碑越好的人，越怪癖，越黑暗。

    所以，老人说完，博尔钦非常冷静地答道：“这么大的案子，多一个人参与调查自然是好，但也得注意，方向太多，别搞乱了。”

    老头笑道。“公主担心的是。不过，君寒有经验有学识，做事还靠得住，不会发生你说的情况的。哦，说了这么多，饿了吧。我煮了羊rou汤，去用些吧。”

    几个人走进了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