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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桃树是给杨幂种的吗  (第1/2页)
    关押张吉彬的是个单人监仓。    夜深时分,熄着灯,光源只有两处——监仓对面墙壁斜下方的安全出口的幽幽绿光;还有天花板上正对着监仓内闪烁的监控摄像头。    值班室离监仓很近,张吉彬静静听着,“哐”的一声细响,那是值班警察将不锈钢保温杯撂在木桌上的声音。    隔壁监仓呼噜一声响过一声,此起彼伏。    张吉彬靠坐在墙壁上,半晌,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医生说他的腿属于轻伤范畴,打了支架后可以正常自理,不需要卧床。    他低下头,看向自己右腿外侧的钢支架。    三根不锈钢细钉打进骨头,固定细钉的外支架上有可以拧动的螺丝。    抬头扫了眼摄像头,慢慢转过身背对它。    一点点拧开支架上的螺丝,支架随即一分两半,被他伸手接住,没有砸在地板上发出声响。    放下沉甸甸的钢架,望向骨钉和缠着纱布的创口。创口还没愈合,血淋淋的。    他握住膝盖下方那支相对容易使上劲儿的骨钉,猝然往出一拔!    绕骨钉一圈圈包裹的纱布瞬间被血浸透,还剩最后一小截钉豁在rou里,张吉彬缓了口气,再次握紧它,将它整个拔出来。    衡量距离之后,他竖握骨钉抵在自己喉咙上,而后如同楔钉子进木头一般,毫不犹豫抄起外支架地砸向那根骨钉!    长长的骨钉直接穿进张吉彬的喉咙——他杀了十多年的人,靠这个谋生,手上自然一分不会偏。    没马上断气,趁还有力气,他举起外支架,再次砸在已经嵌在喉咙里的骨钉!    从头至尾,他一声都没出,一直保持着安静。    依然没断气,他艰难地呼吸着,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到那人的时候。    那时他在老挝丰沙里一家地下拳庄打黑拳,干了有三个月,拳庄来了个男人。    坐拥十多家拳庄的老板对那男人点头哈腰,特意为他搬来一张沙发放在观众席首席。    老板喊他“绍帕”,他就猜出这人是谁了——80年代末缅北地区势力最大的毒枭,现在手握军队的人数是政府军人数的三倍。    没意思。    过堂风吹在后脖颈,出奇得冷。    张吉彬回过神,想起小时候那个大风天。    风把他爸张子强刚堆好的草垛全吹上了天。那年他五岁,风卷得他一个跟头接一个跟头,迎着飓风根本站不起来,最后被一双满是老茧的大手提着腋下一举老高,满眼都是张子强那张黝黑的脸。    他妈的爽朗笑声咯咯传入耳朵。    张子强脸上每一条笑纹里都写满高兴,抄着洪亮的嗓门大声喊他:“儿子!”    老挝,丰沙里。    山里潮气大,连风都黏糊糊的。    放眼望去,满山遍野尽是桃树。大多已经结了绿果,果子不大,一串串挂满树枝。    零星儿有几个红扑扑的成果,苏卓抬手去摘,手指还没碰着那颗果子,登时被一只涂抹了红色甲油的手扇了一巴掌:“不能碰,你知道这几里地的桃树是给谁种的吗?”    苏卓缩了缩脖子,从缇莎一贯笑吟吟的脸上分辨不出什么有用信息,讪讪猜测:“桃树是给杨幂种的吗?”    “什么玩意儿!”    缇莎照着苏卓的后脑勺拍了一巴掌,压低声音说,“是老板给段厝种的。”    苏卓果断摇摇头:“段厝是谁?”    “乡巴佬连段厝都不认识!”    缇莎唏嘘着叹了口气,又道,“也对,现在的小孩儿很少有认识他的,江山代有才人出嘛,那位可是80年代的‘点金手’,到现在为止,也没人能造出比他出的货更纯的冰毒。”    苏卓:“那这个段厝……现在在哪儿?”    “在老板卧室。”    缇莎上下打量一番苏卓,亲昵地为他捋了捋衣领,“机灵点儿,我带你去看。”    穿过东南亚风格的木头走廊,离着老远,苏卓就听见了一阵若有若无的音乐,走廊尽头,房间门口,音乐声再明晰不过,居然放的是邓丽君的歌。    门打开,缇莎朝屋里的男人娇俏一笑:“老板,阿贡让我告诉您一声——张吉彬死了。”    苏卓低垂着眼,站在缇莎身后不敢抬头。    “生面孔?”    苏卓听见男人说道。    意识到他大概是在问自己,装作一副怯懦的模样抬头看了那人一眼,又马上低下头。    “可爱吧!我在越南收的,还是个华裔呢。”缇莎说着,一只手托起苏卓的下巴。    苏卓眼前的男人意外得英俊。    最扎眼的是他脖子上的大片烧伤瘢痕,一直蔓延到衣领位置,估计被衣服盖住的地方也有这种瘢痕。    男人外表看起来像四十岁出头,但如果他真是那个人,实际年龄绝对不止四十多岁。    缇莎开始跟男人汇报几个“分销商”的近况。    趁他们二人说话,苏卓的视线溜进房间。这里显然并没有其他人,飞快扫视一圈,他的视线定在床边,瞳孔倏地一缩——那里赫然立放着一副漂白处理过的人体骨架!    水城,城北刑侦支队。    张吉彬在看守所自杀。    根据值班民警描述,他们发现时,血已经快要从仓门流出来,张吉彬腿上固定骨钉的外支架被卸成两半,而膝盖下方原本打了骨钉的位置已经成了一个血窟窿——缺的那支骨钉穿透在他自己的喉咙上。    这种自杀方式未免太过惨烈。    支队长办公室里,梁岩敲了好几下桌子,才唤回穆芳生的神志:“怎么总走神?”    穆芳生端上一副严肃凝重神色:“对对对。”    梁岩气不打一处来:“我说什么了你就对对对,我问,张吉彬最后供述的,说他自己就是个耍单帮儿的,既没有团伙也没有上线,就只贿赂了个刘新勇,你觉着可信吗?”    穆芳生想了想,说出了一句略显冷血的话:“假的。但即使他活着也问不出来真话。”须臾,又补上,“除非他妈死了。”    梁岩皱起眉:“说什么呢嘴上这么不积德。”    “说事实。”穆芳生说,“他是个孝子。”    梁岩以为他开玩笑,伸手摆摆:“你快拉倒吧。”    “我们看到一个坏人有未泯灭的良心会感到非常不适。但你要是要求好人从来没坏过,坏人必须坏透水儿,没一丁点儿扑腾的善良火星儿——那你就是耍流氓。”    穆芳生这俩句话说得梁岩一愣一愣,她险些忘了要和穆芳生通气儿的正事,刚要张嘴说,忽然瞥见这小子手腕上一圈通红的印子,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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