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非/原作向】捕风(已完结)_第一章:月影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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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月影 (第1/2页)

    皓月当空,树影婆娑,朔风掠过拂乱了江中的月影,留下一阵幽暗的花香,碎散的银辉在粼粼的水面上铺洒开来,影影绰绰,仿佛漫天星河倾落凡间。

    有琴声自江畔的高楼上缓缓而起,其音清丽,起调虽低,却不沉,如游丝般缠绵婉转,悠悠乐声淌过层叠的重檐玉宇,携夜风一道自水面荡漾开去。

    画舫从拱桥下穿过,途径一片盛放的海棠,柔嫩的枝条沿江垂落下来,拂过画舫一侧的棂花窗框,韩非伸手折了一段,有一股极淡的冷香自枝端幽幽散开,一如那高楼之上的琴音,隐约而缥缈。

    游船离逐月楼更近了,悠扬的琴声愈发清晰起来,不同于初时的低沉哀婉,此刻郎朗弦音如间关莺语,此起彼伏,流水般潺潺淌向了四方。船舱内,梨木矮榻上搁了张黑漆的螺钿小几,紫女掀帘而入时,韩非与卫庄正对坐在茶几的两侧,她手中携了一壶新烫的清酒,上前斟满了二人面前的酒盅。

    韩非垂着眼,把玩着手中长约半尺的海棠,并非梢头开得最艳的那一支,墨色的枝干上尚有几朵枚苞的蓓蕾,唯有最前端的那一朵灼灼而绽,殷红的重瓣上残着一滴晶莹的露水。半晌,倾身将花枝往卫庄面前一递,笑道:“海棠朝露,倒是恰衬弄玉姑娘今夜一曲《梧桐夜雨》。

    “海棠朝露”是流沙内的一个暗号,自弄玉奉命接近姬无夜以来,便被安置在此处傍水而建的逐月楼上,迄今已是一月有余,今夜,或许该是有所行动了。

    卫庄“嗤”了一声,笑他总在这种毫无意义的地方吟风弄月,仰头将杯中的清酒一饮而尽了,随后将空了的白玉酒盏朝身后一抛,玉器落在地上发出了“呯”的一声脆响,这才在韩非惊异的视线中一把顺走了他手里的花枝,转身出了船舱,朝逐月楼顶掠去了。

    雪白的酒盏在地板上咕咕地滚了几圈,最后停在了船舱尽头,韩非讪讪地收回了视线,“第三只了,”他蹙着眉头,一副颇为懊恼的模样,“我可是很喜欢这些杯子的。”

    紫女在一旁笑道:“钱财都是身外之物,公子难道就没听过民谚里说的‘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吗?”

    她这话里带着钩子,韩非微眯起眼睛,没有咬饵,揶揄道:“若是对寻常女子,此话兴许还有几分道理,不过像紫女姑娘这般天资颜色,难道还会愁身边没个二三‘有情郎’吗——只怕是郎有情而卿无意啊。”

    紫女听了他这话,非但没生气,反倒笑得更欢了,掩嘴还欲再说上几句,却见韩非站起身来,取下了挂在墙上的凤尾瑶琴,将琴搁在小几上叮叮咚咚地调了会弦,便着手起了个首音,紫女一愣,听出这调子分明就是方才弄玉所奏的琴曲。

    卫庄递完了消息,欲从逐月楼顶折返的时候正听到了这阵自江心传来的琴声,他似有所感地回头望了一眼,恰好瞧见了被弄玉摆在妆奁上的那支海棠,点点芳菲缀于其上,朱红似血。

    就在这时,原本温雅的乐声蓦地一转,竟是陡然变了主调,高亢的琴声破空而出,碧涛般一浪高过一浪,慷慨激昂,宛如飞瀑迸溅,仿佛要撕开这片墨色的天宇。

    卫庄无声地收回了视线,他清楚是何人正在弹琴,自然也认得这首曲目,这几月来他在紫兰轩里曾听弄玉演奏过几次,依稀记得曲调温润平和,使人闻后心胸开阔,绝没有眼下这般陡然变调的情形,想来琴曲如人,一人千面,一曲千音,抚琴人心中的气象各异,所奏的乐曲又何以能够同韵呢?

    他望着那快要融在江水中的月影,纵身跃下了高楼,却没往江心的画舫中去,几个起落间身形便没入了漆黑的夜幕之中,再也不见了踪影。

    也不知他是否知晓片刻之后,那琴声又渐渐地黯了下去,竟是较初时还要凄沉几分,挑抹间瑟瑟琴音将断未断,每个音节间都好似隔了半拍,滴滴点点,似潇湘夜雨万里孤舟,沉云处有断雁低飞,哀唳西风。

    画舫靠岸的时候,天色尚未转亮,韩非刚踏上渡口,就见卫庄不知何时已立在了长阶的尽头,见他走近,缓缓开口道:“你真的决定了?”

    韩非笑了笑,也不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只道:“你我二人初见的时候,你曾断言在下的种种作为不过是困兽犹斗,卫庄兄可还记得自己当时是怎么说的?”

    卫庄抱剑望着他,片刻后皱眉道:“我说你但凡认清点时势,就该学学你的师弟李斯,早日收拾收拾去秦国当个谋士,而不是在此处同一帮乌合之众继续你们的权力游戏。”

    韩非低低地笑了起来:“怎么,眼下我终于遂了你的意,卫庄兄还有什么不满的吗?”

    关于那一日的情形,卫庄记得很清楚,当时韩非也是这样笑,笑着反问他“你这算是物伤其类?”他想韩非那时一定很想举他师哥的例子,所幸此人还算是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没把这话诉之于口,算是保全了一条小命。

    然而卫庄眼下并没有同他开玩笑的心思,道:“若是你不想,我可以保证他们不能把你怎么样。”

    韩非一愣,显然是没想到卫庄竟会如此直白地给出承诺,笑道:“这样斩钉截铁的保证,可不像你的风格啊。”

    卫庄不答,只是淡淡地看了韩非一眼。他何等的敏锐,早已从韩非故作轻松的神色中明白了对方去意已决,只是既然如此,他又何苦再赶来此处问上一遍呢?卫庄自己也不清楚,或许这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吧,他自嘲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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