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1 (第1/1页)

    温时予平静得令谭知仁害怕。

    离开温时予阿嬷家後，温时予就只在回程的车上哭了那麽一次，在那之後，他就再也没有看见或听见温时予哭泣。

    当天晚上，谭知仁睡得很不好，几乎整夜都半梦半醒，恍惚间，他以为他听见温时予的叔叔跑来他的公寓，试着寻求温时予的原谅，而自己Si也不让他进门。

    就在那个男人试图y闯时，谭知仁终於忍受不了，用力将对方踹倒在门外的走廊上。脚砸中人T时钝钝的凹陷感实在太过真实，让他浑身一颤，惊醒过来，喘着气，身上浮起一层薄汗。

    窗帘下透进的光线还十分昏暗，谭知仁只能再度倒回枕头上，却再也睡不着，只能瞪视着天花板。

    他不敢相信温时予居然经历过这样的事。当温时予告诉他的时候，他心中的某一部分，很希望事实不是他想像的那样。可是那件事是真的，温时予的痛苦也是真的，现在他终於把一切都串起来了——

    他之前却用那样的态度对待温时予。

    回想起他对温时予说过的话，谭知仁只想把自己痛揍一顿。温时予在他需要帮助的时候伸出援手，不吝惜对他展现好感，这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办到？反过来看看他g了什麽好事——叫对方滚蛋、让温时予独自面对吴闵俊的刻意挑衅。

    想到这一点，他就忍不住瑟缩。他的心脏好痛，为温时予过去所受到的伤害而痛，也为他施加在温时予身上的伤害而痛。

    温时予会对他失望是再理所当然不过了，他有什麽资格去要求温时予留在他身边？

    如果他想求温时予的原谅，这会让他变得和温时予的叔叔一样吗？

    第二天，温时予就好像恢复了平常的样子，谭知仁只能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以防对方在无预警的情况突然崩溃。

    不过那样的状况并没有发生，温时予对他一如往常地温柔，一切都很正常。

    「上班顺利吗？」温时予会问他。「会不会想把国中小P孩掐Si？」

    谭知仁其实没有那麽介意国中生的幼稚，有些人会让他联想到自己，拿着爸妈给的钱请同学喝饮料，让他觉得好笑。

    他会把带班时发生的事告诉温时予，两个人一来一往地吐槽青少年做的傻事。

    谭知仁几乎觉得他们就像回到之前还在酒店里的时候——在他们的关系还因为金钱往来，反而更加单纯的时候。只是他们少了那时的肢T接触，他们之间现在有了十分友善的距离。

    谭知仁不想在未经温时予同意的状况下碰触他，尤其是在知道他发生过什麽事之後。

    谭知仁也问了温时予，之後还打不打算回去上班。

    「可能不会了，我不想再做和那个男人有关的事。」

    如果不是因为叔叔的关系，温时予後面做的一系列选择，或许就会不一样，这麽做确实很合理

    ……那他呢？

    他和温时予也是因为酒店认识的，这样自己也是和那个男人有关的存在吗？温时予会将他一起切割吗？

    他不晓得温时予究竟是怎麽想的，他好像也没有立场问，所以他想把决定权交给温时予。不论想走或是想留下，他都不会左右温时予，他只想要在温时予依然在他身边的时候，对他尽量更好一点。

    日子一天天过去，他们迎来温时予的回诊，在那之後，温时予就回到学校上课了。

    尽管温时予一直提醒谭知仁，他现在的行动能力已经恢复，但谭知仁还是不想让他背着厚重的统计和会计教科书去上学。在他们有共同课的时间，谭知仁会坚持帮他把书拿到座位上，就算不是共同课，也尽量送他到教室门口，再赶去自己上课的教室。

    但这不是最让谭知仁担心的事情，温时予请了将近一个月的假，这件事早就成为系上同学共同的八卦。他听到有些人说，温时予因为惹到黑道，现在要休学了，也听到有些人说他被有钱的客人包养，所以不用再来上学。

    谭知仁刚开始听到这些言论时，曾试着阻止那些人胡说八道，但他越是反驳，那些人就说得越起劲，好像他的否认反而证实了他们的猜测。最後，谭知仁就放弃了。

    温时予回到学校的第一天，进入中级会计的教室前，谭知仁内心的抗拒感，使他在教学大楼的一楼中庭踌躇了好一阵子。

    「除非我直接转学，不然我迟早要面对的，对吧？」

    「我只是不想要他们对你乱说话。」谭知仁嘀咕。「他们什麽都不知道。」

    「所以啊，我们何必在乎？」温时予对他微笑。「不需要跟他们认真，再说了，如果我从此不再出现，不就证明他们说的都是对的了吗？」

    温时予的表情看起来无b坦然。

    「快打钟了。」温时予提醒道。「如果迟到，我们看起来就更高调罗。」

    踏进教室时，朝他们投来的所有视线，几乎带有真实的热度，谭知仁警戒地环顾四周，提防着谁会首先朝他们抛来第一句话。而温时予只是缓缓地往他平常坐的位子走去，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同学们的目光。

    谭知仁把书包放在桌面上，然後踏进温时予隔壁的空位，有些窃窃私语的声音在他们周围响起，就像某种低频的噪音，让他烦躁难耐。他再度环视了教室一圈，然後看见站在教室另一边的吴闵俊。

    吴闵俊的眉毛微微cH0U动了一下，看起来像是困惑，又像是嫌恶。

    谭知仁回瞪着他，试图用眼神阻止对方接近。

    幸好吴闵俊还来不及做任何事，上课钟就响了。助教开始点名，当他看见温时予的时候，并没有掩饰自己脸上的惊讶。

    上课时间还算平安无事，他用眼角余光观察着温时予。由於他在这几个星期依然有为温时予带回上课的讲义和笔记，温时予并没有落下太多进度。

    注意到谭知仁的目光，温时予悄悄朝他的方向靠过来，说了一句：「专心。」

    微不足道的两个字，却让谭知仁的心在x腔里翻滚了一圈。

    下课时，谭知仁只想要拉着温时予尽快离开，不过温时予的动作一如往常地优雅，谭知仁几乎要怀疑温时予是故意的，好像就是在等谁来挑战他，好让他把这件事一劳永逸地解决掉。

    「时予，好久不见呀。」吴闵俊招牌的甜腻嗓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