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光》如愿以偿（十三） (第12/18页)

人迂腐呢。

    一边想着心事，他已端着茶水走到庭院的窄廊，远远地就望见平八的背。

    爷爷只是在和佐为下棋，进藤光略放下心来，放轻脚步走上前，佐为面向着他，早已察知他的到来，两人相视一笑，双双看向盘势。

    佐为当初指导进藤光下棋，是在网路上接触过现代下法後才开始真正传授，那张桂木棋盘也正是那时送到，他又都让徒弟拿黑棋，因此秀策之尖、一三五小目开局皆弃之不用，一上手教进藤光就是秀策之风兼融当代的下法。即便当时佐为还不到sai那麽强，但他已经历围棋的新变洗礼，又极擅教，师威岂同小可？不得不说进藤光的运气奇佳，佐为是将一百多年来的进化在心中融会贯通後才教授於他，这古今之中多少冲突、多少突破，不必进藤光一一穷之，都经佐为消化过後再转传於他，佐为的所知所有，传到他身上已是去芜存菁後的JiNg粹，他只要天资够高，直接x1收即可，而他当时的棋力虽不足以激荡佐为成长，但佐为却在与他收授的过程中提升指导棋的技巧；这时跟平八下棋，这久不施展的指导棋一铺开来，当真是师范森严，无可挑剔，平八稍下错棋了，佐为的白棋轻轻一收一挡，既教了他又同时救了他，彷佛在告诉他：此境虽险，仍可挽回，不必惊惶。

    进藤光在後看到他给平八下指导棋，便想起以前受佐为教导的事；但那时佐为拿不到棋子，只能以扇御棋……

    进藤光怀念地想着，看看对向风华仍盛的佐为，又看看已经年老的爷爷，只觉恍如隔世。

    才只下了四十余手，平八已经心悦诚服，他正要下第四十九手，捏起黑棋来要往棋盘上敲去，却猛然察觉——他要下的，不就是当代本因坊的棋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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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八脸sE骤变，心里大震，此刻有如着魔中邪，他想反抗、不要下出跟孙子类同的棋步，却像是被进藤光强握着手腕下棋，目前的局势只有这步最好、甚至只有这步能走，全由不得他不想要！他惊骇如见鬼神：这是阿光！是阿光啊！

    一敲下黑子，平八定定地看着这一手，呆了好一会儿，又举起手掌在眼前看着，脸sE惨白，再回神看看其他黑棋，他在佐为的引导下，不知不觉间竟已下出了两步类似孙子的棋风，他现在才觉知，更是悚然；其实他跟进藤光的棋力相差极大，有这本因坊孙子来陪他下棋，边下边教，棋风当然多少会受孙子影响，只不过要像孙子那样高妙运转，却是万万不能。

    身後的廊上传来稳重的踩踏声，木廊嘎呀作响，平八不由自主地回头往後看，进藤光已经笑眯眯地俯身在他脸边说：「爷爷别怕，还有棋能下，佐为这家伙对你这麽不客气，等一下我来给你报仇！」

    佐为笑道：「我好好的在教棋，你倒是会寻衅挑拨。」

    进藤光放下茶盘在窄廊上，没好气道：「哼，哪里好好的啦？你看以爷爷的棋力……哪还可能逆转胜啊？」

    佐为更没好气：「爷爷下得好，你胡乱说甚麽。爷爷你别理阿光，我们再来玩。」

    平八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他们斗嘴，低头不语了一会儿，突然一言不发地起身来回进室内，佐为和进藤光微微一惊，以为他发怒，目送他走了，才回过眼来看着对方，都不知如何是好。

    「我……我惹爷爷生气了？」

    「嗯……我也不知道……嗯，爷爷真的下得很好呢。」

    进藤光端了一杯茶给佐为，故作恭敬，不正经地笑道：「师父请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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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佐为接过徒弟奉茶，闷笑道：「多谢了。」

    佐为喝了一口，进藤光盘腿在他身边坐下，托腮对着他笑道：「你看你哪里像师父？难怪爷爷爸爸都不相信。」

    「我除了年岁看起来轻了点，怎麽不像师父了？」

    「师父才不会对徒弟这麽客气。」

    佐为点了点头，微微苦笑：「是不会。」看了平八的应手，佐为放下茶杯，回了一棋。

    「……唉，反正你像也是我师父，不像也是我师父。」

    「……我本来就是你亲师，你不必罗嗦饶舌。」

    进藤光不再罗嗦，只吃吃地笑看着佐为；佐为再啜了几口茶，突然问：「呐，阿光你说，我用以前教你的下法跟爷爷下棋，爷爷就会相信了麽？」

    「我也不知道……不过你之前不是说过吗？不管别人相不相信，我们只要那个……问心无愧就好了，g嘛一定要b爷爷相信？」

    「因为爷爷说……」佐为将刚刚和平八所说的话跟光说了，进藤光听完，便知佐为这盘棋的苦心，只叹口气，觉得就算能证明佐为是自己的师父，爷爷也未必会认同他们的关系……佐为真是的，g嘛又做些徒劳无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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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光，我是……真的很想，跟爷爷证明，你那天真没说谎，你是有诚意跟家人说的……只是围棋，真的足够证明麽？」

    进藤光松开盘着的双腿，两手往後撑着身T，抬头看着天空，也不回答佐为的问题，只喃喃道：「爷爷说的没错啊。」

    「阿光？」

    「爷爷或爸爸不同意又怎麽样啊？就算mama也不同意，我也要跟你在一起。」

    佐为看他的脸sE漠然中又有点心虚，口气却这麽勇果自我，轻叹道：「……阿光，我知道你心里不快活，我能为你做些甚麽就好了……偏偏我只会下棋，好不容易有这机会，我就想……我就想……」

    进藤光斜眼看着他不知如何是好的包子脸，忍不住微微一笑，伸手牵住了佐为的手，不怀好意地笑问：「你就想怎样啊？」

    佐为在这部分反而拙於言辞，他想了半天，只红着脸握紧了进藤光的手，低声道：「我就想，让你爷爷知道，阿光没有说谎，阿光也不是不肖子，阿光是……阿光是很好、很好的……」

    「很好很好，是哪里好？」

    「好到极处，还用得着说哪里好？自然就是甚麽都好。」

    进藤光对这「评语」十分满意，反握紧了佐为的手，微笑道：「……跟我想的一样，我也想让爷爷和爸爸知道，佐为是很好很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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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佐为眯起眼，灿烂地笑了起来：「阿光！」

    「可是就算你能用围棋证明，我爸又不会下棋！过了爷爷这一关，爸爸那关要怎麽过啊？」

    平八手捧木盒，背在暗处听他二人说话。

    他原打算拿了东西出来就给了阿光，没要偷听的，但这两人独处说话，字句话里，日常中又带有点莫名的趣味，他忍不住要听他们是怎麽相处的。

    「我能做到哪里，就只好先做到哪里，暂时做不到的，便等待时机吧！……阿光也跟着我一起等。」

    进藤光故作失sE：「我才不要！万一要等一千年怎麽办？！」

    佐为听他居然说不要，马上鼓起包子脸：「阿光！」

    进藤光改笑着上下摆手：「好啦好啦，等就等。……如果要跟你等一千年，也就是说，我们还可以在一起一千年，嘿嘿……」

    他二人嬉闹调笑，真是自然得没任何痕迹，平八竟也忍不住跟着或笑或愁；只听得佐为遣词古雅，辞意却朴实，以阿光的聪明刁钻，若是不认同，要找佐为的麻烦真是轻而易举，但阿光却只点到为止，佐为的所说所想，他无不同意，彷佛这世界上，只有佐为一人跟他完全投合。

    平八默默地从室中走出，两人原已坐靠在一起，见他走出，各自正了正坐姿，佐为道：「该您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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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藤光盯着那木盒眨眨眼，觉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