窝囊废 (第1/1页)

    李久臻想跟李逢迎重新谈谈两人之间的关系。

    这不是一时兴起的念头，李久臻深思熟虑了许久，久到家里的瓦片房已经翻新了两次，久到他已经长大成人，顶替李逢迎成为了家里的顶梁柱。

    他花费了两年接受了李逢迎的存在，一个性格窝囊，眉眼怯弱的男人，尽管服装周整，打扮得体，给人的第一印象却总是不妥。

    “这位先生，请去大厅办理出院手续。”

    “好，谢谢”，李久臻将票据攥紧在手心里，办好手续后将李逢迎搀扶着走进了车里。

    “其实，我觉得不用住这么长时间的，我身子骨还硬朗，就是被车擦了一下，不用这么…这么大费周章的住院”，李逢迎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个字在嘴里转了几圈，顶着李久臻的目光，费力地从口里吐出来，“…是不是要花费很多钱呐…”。

    李逢迎不想说这些扫兴的话。自从李久臻从家里搬出去后，他已经很久没有与他正常交谈过了。但是满腔话语临到嘴边时却不知道说些什么。他想知道李久臻最近过得好不好，有没有按时吃饭。他就是想听李久臻对他说话，听听那熟悉的声音，就算是嫌弃训斥的话也行。

    事与愿违，李逢迎没有得到回应。李久臻将他送进车内后，直接干脆地回到了驾驶座。

    他缩了缩脑袋，像鹌鹑一样安静地坐在车里的一个小角落。偌大的后车座，李逢迎只占了一星半点的位置，表情有些木讷的呆滞。

    “李逢迎”，幸好，李久臻出声打破了车内的寂静。

    “怎么了”，他回过神立马应声。

    “等会儿就在家里吃饭吧。”

    李久臻明锐地察觉，在他说出这句话后瞬间，李逢迎如枯木注入生机般鲜活起来，眉眼里都流淌着潺潺的喜悦。

    李逢迎有刻在骨子里的自卑。可能是由于低人一等的高中文凭，也有可能是因为本身唯唯诺诺的性格以及不出众的能力。这些是李久臻所能想到的最可能的理由。

    虽然不明确切的原因，但是这并不妨碍他知道李逢迎渴望得到被需要的感觉，尤其是从他这里获得。

    无论大小，如数家珍。

    “不过我这几天住院没有回家，家里没有什么菜了，只能将就将就吃着了”，看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菜市场，李逢迎自责地捏了捏手，现在是下午，新鲜的时令蔬菜早已售罄了。

    “家里不是还有水饺。晚上就吃简单一点。况且这也不错，之前我朋友过来吃饭，返校后都说你这饺子包地正宗。”

    李久臻说的是实话。高二那年他带了两三个朋友回来吃饭，李逢迎很热情的招待了他们，送的时候还颇有股恋恋不舍的感觉。他总觉得自己没有做好，怕因为他的缘故导致他的朋友与他离心。

    不过，他这次的主要目的也不是为了回家吃个饭。其实住在别处的时候，他想起了许多与李逢迎之间相处的往事，有些当时刻骨铭心的事如今已然淡忘。

    李久臻有些想念李逢迎了。

    医院的电话打破了他们二人僵持冷战的危险局面，恰好给了他见李逢迎的台阶。

    “外面要下雨了。”

    晚饭吃完后，李逢迎局促不安地坐在沙发上，频繁地将目光落在李久臻的身上，渴望且殷切。听见这句话后，他松了一口气，跳动不安的心逐渐回归原地。

    “今晚就别走了，开车不安全，过一夜再走。你换洗的衣服都还在衣柜里，干净的”，李逢迎听见自己的声音从喉咙里溢出，因为过度的紧张而带着些许沙哑。

    带着“留宿”意味的话从他俩任何一个人的口中说出，似乎都带着旖旎的暧昧。接下来会发生的事不言而喻。

    他的心跳声音越来越快，恍若之间越来越急促，脸部开始升温发热，喉间无意识地分泌唾沫。

    “嗯，就这样吧。”

    他听见了李久臻的声音。

    窗外噼里啪啦，开始下雨了。

    李逢迎洗漱完后，拿着毛巾在卫生间里擦头发，他的头发许久未曾打理，发尾已经悄然碰到了肩膀。

    镜子里的人不再年轻，眼底的泪沟显得衰老没有生气，皮肤松弛，单薄干扁的身体看过就没有看第二眼的欲望。

    他僵硬地笑了笑。脑海里划过李久臻以前的模样。那是一张充满朝气的脸，意气风发，不经意地注视也会令人心生向往，在他的身上奔涌着无限的可能。

    可这一切都被他的私心摧毁，消失地一干二净。

    “我下去买个东西，很快就回来”，家里没有避孕套，李逢迎在抽屉摸了个空，披了个外套，匆匆忙忙地拿起桌上的钥匙准备出门采购。

    “很快，很快的”，李逢迎不放心地对李久臻强调。

    “现在是凌晨一点，外面下着暴雨”，李久臻的语气很淡，却带着不容置喙地反驳。他习惯于处于掌控者的位置，就像李逢迎习惯于听从他的命令。

    “可是……”，李逢迎低着头呆在原地没动。

    没有防护措施的情况下，李久臻不会愿意和他进行任何亲密接触。但是，除了上床，两人没有其他话题。如果没有这件事了，他也许不会愿意待在这里。

    那他会走吗。

    李逢迎犹豫着张口，唇瓣随着说话上下触碰，耳朵却没有听见自己的声音。

    他茫然地看着李久臻。

    “别急，慢慢说。”

    李久臻现在不缺时间，他工作稳定下来已经很久了，不是当时急头烂额被肆意抨击调查的时候，他要处理的事很少，慢慢清闲了下来。

    对于优柔寡断、慢慢吞吞的李逢迎，他可以静下心来慢慢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