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第一个谎言 (第2/2页)

“实际上，随着钥匙和地址寄来的还有一套衣服和这个手机，我猜是你被绑架时身上的东西。

    “我瞧它的款式眼熟。在过来的路上，一直有来电打来，我看了眼，发现有些来电显示的是伯母的名字。”施疑森说到这顿了顿，柯昭有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施疑森和他对视一瞬，又继续道：“我接了电话。你长时间没有任何消息，你身边的人都有些着急。我和她说你身体突然有些不舒服，在我这儿接受检查，没办法看手机，搪塞了过去。”

    柯昭把手机接了过来，解锁后果然有许多个未接来电。最早的来自汪鲁克，连续几个电话未接通后，过了会儿多了身边朋友的来电，最后是母亲的。母亲的最后一通来电显示被接通过。后面断续还有几个零星的电话，都没被理会。

    施疑森注视着他的动作，有些抱歉道：“替你撒了谎，会有麻烦吗？”

    柯昭下意识摇了摇头：“……本来也是没办法的事。你本来就是医生，mama不会怀疑的。”他一边说着，一边又点进了聊天软件。果不其然，来自汪鲁克的消息已经显示99＋。柯昭点进去，汪鲁克的消息从最开始的疑惑、惊慌逐渐转变为焦急，后来大概是母亲告诉了他自己在检查的事，消息才停歇了一会。后面又开始断断续续地询问他身体状况如何，在哪家医院，需不需要帮忙。

    柯昭点开聊天框，犹豫着要怎么和他解释。他反复打字又反复删减，思考着措辞，正在这时，施疑森的话语又打断了他的思绪。

    “对了，我还没帮你把项圈取下来……那应该也是指纹锁的吧？你有试过拿掉吗？”

    柯昭从手机界面上回神，摇了摇头，刚准备回答，施疑森最开始的解释又进了脑海，于是话到嘴边变了内容：“你之后……打算怎么办？”

    他言辞模糊，施疑森却听懂了，耸耸肩道：“没办法，总不能再来一次。这次碰到的是你，下一次也许又是另一个无辜的人，我可不想变成绑架犯的帮凶。我可以回去让同事给我开点药，应该可以再坚持一段时间。”

    柯昭对此却也不是一无所知：“开药必须要有精神力紊乱的诊断报告，下了这个诊断，你应该不能继续工作吧？”

    “只是暂时的，恢复正常后就可以复职。”施疑森倒是显得很无所谓，“而且如果吃药期间也没找到合适人选解决，造成脑部损伤后也确实无法正常工作了。这个诊断不会影响什么。”

    说罢，施疑森就靠了过来，伸手想帮他取下项圈。

    柯昭却往后仰了仰，低着头用手戳着手机屏幕，轻声道：“你也可以继续和我进行安抚的。”

    施疑森的动作停住了。柯昭低着头，看不到他的表情，但能听出他声音中的犹疑：“昭昭，你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但是安抚关系本身就很常见，又不会影响什么。而且我觉得这对我也不是没有好处。”柯昭的语速逐渐加快，越说越觉得喉咙干涩，“我比你小一岁，也一直没有进行过安抚行为。但sub的精神需求往往都更高，既然你已经快到崩溃边缘了，那我的情况可能也不会太好……”

    他越说越觉得灵魂在往外飘，一个个字词不受大脑控制地向外蹦出。柯昭很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提出这样的提议，过去暗恋未遂的遗憾在他体内蠢蠢欲动，非常明确地煽动着他的渴望。他感觉自己的大脑似乎也开始隐隐作痛，仿佛在应和着他胡编的理由。

    施疑森一直没出声，但柯昭能感受到他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柯昭有些强迫地在聊天框里反复打出一串数字又删除，给自己营造出了一种忙碌的假象，以此来逃避施疑森的注视。

    终于，他听到施疑森开了口：“可是昭昭，我的精神力紊乱已经很严重了。如果要现在和我开始，意味着你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要和我保持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安抚联系。你也能接受吗？”

    柯昭明白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的工作全面暂停，住所要变换位置，生活方式全然改变。但是，他对自己说，但是，这是一个和施疑森完全告别的好机会。互相占有过的关系总比单方面的感情容易走出，虽然这段关系更加公事公办了些。

    他抬起头，施疑森站在他面前，背着灯光，他却能把施疑森的表情看得清楚。他发现施疑森没有语气中那么平静，脸上隐隐显出些紧张与期待来。

    知道自己不是一厢情愿总会让人感到好受些，于是柯昭很确切地点了点头：“我可以。”

    也许是他的错觉，他觉得施疑森笑了下，但不显得愉悦。而他没空细想，因为几乎同时，他手上的手机持续振动起来。

    柯昭低头看去，发现是来自汪鲁克的消息轰炸。

    汪鲁克：我看到“正在输入中”了！

    汪鲁克：你醒了吗？

    汪鲁克：你感觉怎么样？

    汪鲁克：昨天一直联系不上你，吓死我了

    施疑森就站在他的旁边，显然也看到了这些消息：“你的朋友？”

    “他是……”柯昭停顿了下，不知该怎么形容自己和汪鲁克的关系。施疑森感受到了这段微妙的沉默，带了点打趣的语气：“男朋友？怎么没和大家说。”

    “还不算是。”柯昭含糊地敷衍过去，开始回复汪鲁克的消息。他给自己编了个需要长期观察、暂时不能回去的谎言，内心忏悔。原本打算和汪鲁克坦白秘密，没想到一天过去，又多出了一个谎言。等他和施疑森的安抚关系结束，他再一并交代了吧。

    “还不算是。”施疑森小声重复了一遍，语气不明。他在一旁坐下，也没再多话，等柯昭回复完汪鲁克、又安排完其他事务后，才再度开口：

    “既然你同意，那在回家之前，我们还有些准备工作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