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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十二  (第1/2页)
    我好久没有睡得这样好,醒来后没有半分困意,只有柔软如云的心境。如同婴孩,平静地睁着眼睛,一时间想不起自己在哪里。窗前的帘子已经拉开了一层,只剩下两块浓灰的薄料子,虚虚地笼着窗外的光。    我慢慢地撑起身子,忽然发现盖的毯子不是昨晚的花纹。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换走了。    房间里只有我一个人。张明生不知去向。    我有些落寞。    直到昨晚昏昏入睡时,我也不太确定张明生是否答应了我。但说到底,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求他什么。    恨他,却不希望他就这么浪费自己的生命,想离开他,却也不希望在自己转身时,他独自一人站在原地,忽然间魂飞魄散。我救过张明生的命,又这样亲密地参与了他的人生,虽然大部分时间都是被迫参与,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自己对他抱有一份责任。    我心里也清楚,其实我不该这样绑架自己。但转念一想,我对张明生的要求也就只是在我离开后他仍然能无害地活着,再深远一些,也不过是希望他享受人生,做一个对社会有益而不是有隐患的人。毕竟他看起来也不是完全不可救药。    其他的,我不会再参与。    我和他的账,也不用再细算。    我抓起床头的手表看了一眼,竟然已经十点半。比张明生半夜钻人被窝更吓人的事是,阿海竟然没有叫我起床。我赶忙穿衣洗漱,拖着腿走出房门。这栋别墅装修得极为古朴简单,客厅空旷,只有角落点缀着几樽古董,颜色低调,流着典雅的光彩。    我高喊几声阿海,无人应答。    路过餐厅,我竟看到桌上摆着一尊深蓝的瓷瓶,里面插了几多带露百合,芯子微黄,还含着露水。    这绝对不是阿海的手笔。    来到厨房,一个穿灰色羊毛衫的男人正站在灶台边,下身则是一条印着卡通机器人的睡裤。和他的身材很不相衬,但也还算合身。    “偷别人衣服穿也犯法的,”我倚在门边,没好气地讲。    “犯哪条法,”张明生转过身来,手里端着盘子,“亵渎卡通睡衣罪吗?”    盘子里是煎蛋和火腿,闻起来有股恰到好处的焦香。    “你懂什么,”我掉头就走,“买二送一,很实惠的。”    “买的二是什么?”张明生两补跟了过来。    “你身上穿的那件咯,我给阿海也买了一件,”我拖出椅子坐下。    张明生放下餐盘,坐在我面前,一碟煎蛋推给了我,讲道:“阿海不缺衣服穿的。”    “他人呢?”我不和他客气,拿过刀叉开动。    “有些事要派他去做,跟你吃喝玩乐这么久,还有新衣服穿,也该工作了,”他一丝不苟地将煎蛋切开,分成几小块。    “当吃牛排啊,”我一向看不惯他这样的作态。    “习惯了,”他淡淡地讲,“以前在老宅吃饭,总要先把牛排切得很碎,这样才能找出里面的刀片。”    我的愧疚一下子到了最顶峰:“对不住,我不知......”    “骗你的,”张明生笑了出来,他叉起一块煎蛋放进嘴里,一边咀嚼一边讲,“只是我自己喜欢,好像是在分尸煎蛋一样。”    我无语地抬头看他,正好对上他含着笑意的眼睛。    分尸煎蛋,亏他也想得出来。    我一口都吃不下,将盘子直接推给他:“这盘也给你分。”    “我分完你要都吃光,”他坦然地接了过去。    “算了,”我用手指按住餐盘边缘,“我还是喜欢吃完整的。”    张明生没有为难我,他努了努嘴,松开了手,继续吃被他大卸八块的煎蛋,他讲:“其实这里不错,比红寓更好。”    “那就久住,”我伸手够来胡椒粉,往煎蛋上撒了一星点,漫不经心地讲,“这里确实清闲,外面还有许多树木植株。”    “很适合作为一个新开始,对不对?”张明生问。    我的手立马就僵住了,不过只一秒,我就又假装没听懂一样继续用餐:“是啊,很适合你自己一个人重新开始。”    “你知道我的意思,”张明生的目光投射了过来。    “我知道,所以你希望我讲什么,”我始终没有抬头。    “我只是想再确认一次,”他讲,“你一直在我面前说自己将来要走。”    “因为我确实会走,”只几口,一整个煎蛋就被我吃完了,我又转攻火腿。    “你是故意告诉我,为什么,怕我不让你走?”    “因为你很固执,总是替我决定,”我脱口而出,“所以我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告诉你我的想法。”    “我替你决定,是因为你总是游移,”张明生说。    “就算游移,那也是我自己的人生,”我拿起餐巾擦了一下嘴角,“你不如想想,今后没有我的日子,你要怎么活。”    张明生仍然注视着我:“你在替我打算吗?”    我觉得好笑,讲:“我明明是劝你趁早多为自己打算。”    讲完后,我想了想,又补一句:“从前的事,只有我们两个记得,所以有时候,我会把你当作伙伴,为什么你跟我能重活一次呢,我想,这可能真的是天意,不应该随便浪费。”    话音刚落,我抬头看他,忽然发现他紧紧皱着眉头,脸色不太好。    我伸手去摸他的手背:“喂,你不要演啊。”    他朝我摆了摆手,讲:“不是心口疼,是伤口疼。”    都忘记了,他昨晚出车祸来着。    我放下心来,顺便收回了手。    张明生自己缓了几分钟,开口讲:“我心脏疼是不定时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难受,不过我发现了,越靠近你,就疼得越频繁。”    “报应咯,”我讲,“你知不知道我从前吃了多少种药,这种吃了胃疼,那种吃了头疼,可是偏偏呢,医生又要讲它们对我身体有帮助。”    “你八年一共大换过三次药,每一次都是我亲自列单子去买的,”张明生讲,“其实你要是不寻死,不逃跑,也不会受那么多伤。”    “谢谢你帮我买药,张先生,不过呢,假如不是有人一定要抓我回家,我也就不用一次一次逃跑了,还有,说到寻死,”我感到不可置信,气极反笑,“不知道前些日子信誓旦旦同我讲要和张耀年玉石俱焚的是谁?”    见张明生没应答,我乘胜追击,讲:“有些人,年纪轻轻,偏偏要去抢劫,别人做警察的,碰到你当然要拔枪咯,你倒好……”    张明生忽然笑了一下。    “笑什么,”我登时警觉起来。    他讲:“我刚刚发现,你其实很多话。”    我多问:“什么意思。”    他讲:“你以前总是和柳妈他们聚在一起聊天,我一过去,你们就不讲了。”    他又讲:“你跟我聊天,也总是没有规律地突然开始。”    他顿了顿,再次开口:“而且我忽然发现,你不只是恨我。”    “你不会要讲我其实还爱你吧,”我心中已经压抑不住脏话。    “我发现你对我有很多抱怨,大大小小,很多,”张明生讲,“和你开枪杀我时的恨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我搞不清他的脑回路。    “你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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