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第2/2页)

李。

    他要离开。

    现在就要走。

    离开的心思过于迫切，金丹暂时想不到其他，他只想以最快的速度逃离这个让他难堪的地方。

    换洗的衣服与重要的证件。

    金丹拉上只装一半的行李箱，自嘲的笑出声。

    也是，本来就是借住的人。

    喜欢的火苗被仇恨扑灭，金丹拉着行李箱快步向门口走去，却在客厅踢到一个纸袋。

    纸袋旋转着撞向沙发，发出“砰”的一声。金丹顺着声音看去，发现那是昨天下午买的绷带。

    精致的礼品一整晚都被遗忘在地上，无人问津。

    绷带的存在无疑在金丹的心头又添了一把火，它大剌剌的躺在地上，嘲笑金丹的自不量力。金丹本想直接离去，但又不想将这份满含个人情感的东西留下，弯腰伸手，他准备在下楼路过垃圾桶时将其丢掉。

    所有的动作都在触碰到纸袋的下一秒戛然而止，商品LOGO正印在纸袋中心，宣告着他不会低于5万韩元的身价。

    金丹像是被人打了一记响亮的耳光，眼泪骤然涌出，巨大的波涛在他胸腔内横冲直撞，整个人变得灰败。

    如果是他自己打工，5万韩元的价格可能需要一整天才能支付得起。

    金丹缓缓松开双手，再也支撑不住，茫然地跌坐在地看着纸袋目不转睛，泪水大滴涌出淌过脸颊，胸口起伏不定，全身在瞬间被抽干所有力气。看不见的锁链层层叠叠，将他的灵魂禁锢于此，无力挣扎，金丹只觉得浑身冰冷。

    金丹突然意识到，就连他给周宰京买礼物的钱，都是周宰京给予他的。

    墙上的时钟仍在转动。

    金丹双眼空洞无神，透着一股麻木，他觉得自己像被困在七拐八折的迷宫中，寻不到出口。

    他嘴巴嗫嚅着，弯下背脊，双腿蜷缩，任由锁链收紧，无力的抱着自己。

    其实，只要自己愿意，只要自己抬起头看看头顶的镜子，不早就看清迷宫的真相了吗？

    一切都是交易。

    自己怎么会因交易动了心。

    他做交易……不就是为了钱吗？

    周宰京帮他还清一切债务，奶奶的新药也是因为周宰京才能顺利更换。周宰京所做的一切都有自己的原因，在关系中迷失的只有自己。

    为了钱，他需要做这么多吗？哪怕是被展示？

    奶奶的治疗已进入重要阶段，上次他去看奶奶的时候奶奶清醒的时间已是不多。周宰京上个月给他的1700万已全用在了治疗上，这个月的钱估计还要再过几天，而奶奶的下一个缴费时间……是后天。

    要1200万。

    如果他现在离开，他有办法凑出这么多的钱吗？

    因为院长他在同行业内已被封杀，一天打四份工也不可能支付得起奶奶的医药费。

    高利D吗？

    他如果去找以前那群人，祈求、下跪，他们能借给自己这么多钱吗？

    就算借了，然后呢？下个月呢？

    那些人曾经也想对自己做那样的事情，还是一群人。

    彼时的穷途末路，是周宰京把他带出来的。

    金丹的眼泪如断线的珠子滚滚而下，大滴大滴地落在地面上。所有的酸楚与对未来的绝望缠绕在他的心头，全身在簌簌发抖，有那么几息他觉得吸气都带着阻碍。

    他还能做什么。

    他究竟能做什么。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只有身体了。

    明面上的工作早就变成他的遮羞布。

    如果没有前两天的事情。

    就算前两天的事情已经发生。

    他又有什么资格对周宰京说“不”。

    从一开始，他就选择用身体做交易。

    没有人理解他的困难，但他也不该心安理得。

    金丹无力的用手背抹掉所有眼泪，站起身，在这座牢笼里徘徊，慌乱而无助，呼吸都成了负担。肩膀耷拉，像是被冰雪压弯的松柏；步履蹒跚，像是天鹅在濒死时献上的最后一舞。

    他早就没了往日的尊严和力量，从他接受500万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落入深渊。

    可金丹还能笑得出来。

    倚靠着墙壁滑落在地，金丹双手捂紧自己的面庞。阳光拥抱住他，替他遮挡所有的不堪。

    至少，他还有身体。只要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他还是可以欺骗自己的不是吗？

    把东西放下吧。

    至少也要等这个月的钱打到账户里，帮奶奶走完眼下这段疗程。

    他没有选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