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1/2页)

    待前厅恢复了平静，林冉竹才从门后走了出来，脸色惨白，显然是被吓得不轻。陈溆是冲着他来的，他本该第一时间出来拦住陈溆，却因为害怕而动弹不得，只能躲在门后看着景元被欺辱。

    “元姐……对不起……”

    “没事的，小竹，我没事……”

    “不知那位容时公子……”陆渊亭看着二人各异的神色，再联系到方才的事，心中有了猜测。

    “是我……”林冉竹紧紧攥起衣袖，闭了闭眼，声音有些颤抖。

    陆渊亭蹙眉，问道：“为何陈少爷叫你容时，你不是……”

    “我……”林冉竹张了张口，不知该如何说。

    “因为……因为小竹曾化名容时。”景元抢先说道，“陈少爷在这里看上了一幅小竹的画，买走后又觉得不满意，便几次三番让小竹去改画……”

    陆渊亭扫了一眼低着头略显不安的林冉竹，他知道面前二人有事瞒着自己，但他并没有探查别人私事的兴趣，只点点头：“原来如此。”

    林冉竹站在一旁，犹豫了一会，开口转移了话题：“陆少爷收到画了吗？”

    “收到了。”

    “那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林冉竹看了一眼陆渊亭，又很快垂下眼帘，低声问道。

    “没有。只是觉得不能白拿林公子的画，所以陆某想请林公子吃顿便饭，作为谢礼。不知林公子可愿意赏个脸？”

    林冉竹看向景元，有些犹豫：“我……”

    景元松了口气，拍了拍林冉竹，示意他放心，转头对陆渊亭说道，“现下用晚膳还早些，待小竹收拾完后屋的画再随陆少爷去。不知陆少爷意下如何？”

    “可以。”

    “那陆少爷……”

    “我便在此等候。”陆渊亭转身寻了个座位坐下。

    “那我给陆少爷倒杯茶。”景元拉着林冉竹走进后屋，片刻后端着一盏茶走了出来，递给了陆渊亭，“那便劳烦陆少爷在此等候了。”

    “无妨。”

    景元走进后屋时，林冉竹正低头看着自己的画。

    “小竹。”景元轻声叫道。

    “元姐……我……”

    “小竹，jiejie见过那么多人，在jiejie看来陆少爷是个不错的人，是可以结交之人。若有一日，陆少爷能带小竹脱离苦海便是再不好过的了。”

    林冉竹低头扯着自己的衣袖，仍有些犹豫。

    “jiejie不能一直帮着小竹啊，过几日jiejie便要去廑州寻夫君了，可能要过很久才回来。这些日子里，小竹若是能有陆少爷护着，jiejie便放心了。”景元替林冉竹整理好衣袖，握着他的手，轻轻拍了拍，“小竹呢？小竹是怎么想的？”

    “陆少爷……是个不错的人……”林冉竹轻声说道。

    “那小竹去试试吧。”景元笑着推着林冉竹出了后屋。

    见二人走了出来，陆渊亭起身说道：“景元姑娘。”

    “那我便把小竹交给陆少爷了，”景元掩唇一笑，“小竹可是我的宝贝弟弟，还请陆少爷照顾好他。”

    景元的言语中似有托付之意，陆渊亭略有不解，但还是答应了：“景元姑娘放心。”

    陆渊亭牵着马走在前，林冉竹跟在他身后。两人皆沉默着，没有人开口。

    行至一处酒楼前，陆渊亭停了下来，将手中的缰绳递给一旁的小二，说道：“到了，便是这里，林公子请。”

    在小二的带领下，两人上了楼，走进一间雅阁。

    “二位公子想要点些什么菜？”小二问道。

    “上些你们的特色即可。”陆渊亭想了想说道。

    “好嘞。”小二应了一声便退下了。

    林冉竹透过窗看着远处的望云楼。

    夜晚的望云楼点上了灯，静静地伫立在漫天星光下，隐约还能看见登塔观星的人。

    陆渊亭支着下巴，看着对面人眼中倒映出的点点亮光。

    “二位公子您的菜，”小二放下碗碟，又端来了一壶酒，“这是送给二位的杏花酒，二位慢用。”

    陆渊亭点了一下头，道了声谢。

    林冉竹取过酒壶给陆渊亭倒了一杯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举杯说道：“方才……多谢陆少爷相助。”

    “举手之劳罢了。”陆渊亭蹙眉，从林冉竹手中拿走了酒杯，将茶杯推到他面前，说道，“林公子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竟会喝酒了。若真要道谢，喝茶便好。”

    林冉竹看着空了的手，低声说道：“只是没想到陆公子在得知元姐是……歌妓以后还会出手相助。”

    “是歌妓是舞妓又如何，不过为了讨口饭吃罢了，这世上又有几人是真正愿意沦落欢场的。未经历过他人所经历的，便不予评价。况且她现在已觅得良人，过去的事就无需再提了。”陆渊亭饮尽了杯中的酒。

    林冉竹愣了片刻，笑道：“陆少爷倒是与旁人不同呢。”

    这还是陆渊亭倒是第一次见林冉竹发自内心地露出笑容，不由得怔了一下。从前，林冉竹总是无意识地低头蹙眉，眉宇间似乎总有化不开愁云，纵使笑也仿若是公事公办，应付个场面罢了，眉眼、唇角的每一丝弧度都恰到好处，看似在笑实则极尽疏离。

    看着从那弯弯的眉眼之中流露出的笑意，陆渊亭也忍不住勾了勾唇角：“我自小在北境军营里长大，同将士生活在一起，所见所闻所学大概与蓟都人略有不同吧。”

    “原是这样，也难怪陆少爷出门连个侍从都不带。”林冉竹起身，盛了一碗鸡丝羹递给陆渊亭。

    “习惯了，在军营中没有谁伺候谁之说。”陆渊亭伸手接过，“多谢林公子。”

    林冉竹浅浅一笑，夹了块鱼放入盘中，仔细地挑着刺，心中一直犹豫着该不该向陆渊亭说实话。若是陆渊亭知晓了他的真实身份和他的过往，会怎么看他呢？会接纳吗？还是会万般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