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利，1890 (第5/7页)

德格格笑道，「但是，你有被魔鬼往後拖的经验吗？你没有，所以你不害怕。」

    「退後。」王尔德瞥见杰克往前移动，立刻喝斥道。「告诉你，亨利。这本书里面的所有情节，都不是我能控制的。我不知道我在写什麽，也不知道书中的角sE接下来会遭遇什麽挑战。但是讽刺的是，这些情节我或多或少都有经历过。身为作家的我，竟然无法控制自己会写出什麽东西来，我再也不敢写了。」

    亨利没有办法明白。

    「所以我这一生就只会写一本了，只有《格雷的画像》一本了，或许会出版，或许不会。我没有办法预知每本书出版之後会造成什麽效应──会受到抨击或是受到喜Ai？会被所有人看穿自己，或是不被欣赏？我完全不知道。作家的力量其实是很薄弱的，我能决定的只是要不要出版。我大可以很懦弱地把所有的作品都留在自己身边，但是身为作家的使命感又催促我把所有作品推离身边。你懂那种矛盾吗？写出来的东西是自剖，是珍贵的血与泪，我们害怕读者会看穿自己的所有情绪，但是使命感又让我们必须要把作品公布。作家是很怯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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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麽亨利爵士，你看穿我了吗？你看完《格雷的画像》，看见我的灵魂了吗？你是否看见我内心最深处的秘密了呢？」

    亨利摇摇头，说道：「王尔德先生，你的秘密，只有你自己才知道。或许旁人会猜测、向你刺探，那又如何？你可以虚虚实实，心情好就说真话，心情不好就说假话，别人又能拿你怎麽办？於我来说，写作是一种练习，练习把自己的想法、感情说出来──这些cH0U象的事物，除了自己，没有任何人能看见──要如何把无形化为有形，让他人能够理解、彷佛身历其境，便是写作者的课题了。」

    「王尔德先生，写作本来就是一种自剖，而那是幸福的。因为事实上，自剖不只是自剖，它还能治癒内心。」李柏恩脑中浮现许多令人不愉快的回忆，那些回忆曾反覆侵扰着他，但是自从他开始写作以後，状况便渐趋轻微了。「曾经我是多麽的不愉快！但是後来，我创造了一个世界，当起了创世神──在那个世界中，我与自己对话，完全顺从内心慾望，建立了一座座碉堡，塑造一个个有血有r0U的人们。每个人，都拥有一段我的记忆，那将成为他们的故事。他们的故事，就是他们和别人最不同的地方。我将人们全部放入碉堡，让碉堡成为他们的守护者，不再受到任何威胁。在那个地方，我的每个小小人儿，都好好地生活着，岁月静好。」

    他继续说道：「那些小小人儿，承载了我所有的烦恼、忧愁。活在那个世界里的他们，看似与活在地球上的我没有任何关系，但其实他们都与我一样，不停地与这个世界互动着，呼x1着同样的频率。他们就是我，我也就是他们。我将我所有情绪，都化作一个个小人。平常，这可以让我暂时忘却那些悲伤到刺骨的过往，继续往下段旅程前进；不幸受伤时，我会抓起忧伤的小人，r0ur0u他的脸、捏捏他的耳朵，告诉他没事的。这是我的文学，我的写作世界。」

    王尔德放下叉子，坐回座位上，焦虑地将桌巾翻起又放下，翻起又放下。沉默了一阵，他才说道：「亨利爵士颇有学养呢。」他T1aNT1aN鲜红sE的唇，「请您无论如何都要帮助我。」

    方才在情绪失控时，王尔德都用「你」来称呼亨利；冷静过後，他又开始使用敬语。

    「王尔德Y晴不定，喜怒无常，要极度小心。」亨利在心中提醒自己。

    「要怎麽帮助你？」

    「我的那样神秘的东西，可以让人穿梭在不同的时空之中。说起来，不知道您有没有办法相信，但是它真的有这样神奇的魔力。那是皇室赠予我的礼物，我一直到最近才发现，它拥有这样的功能。」

    「真的？」亨利狐疑地说道，这真是怪事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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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真的。如果我心念着某个人，我便能瞬间穿梭到他身边──但是心中的那个人，对自己来说必须要足够重要；或是心里想着某本书，我便能直接陷入那本书里的情节。」

    正在亨利身T里的李柏恩听了，心头不免一惊。这怎麽跟他这段时间的遭遇那麽类似？才讨论完《简Ai》与夏绿蒂．博朗特，便进入了亨利的身T，见到夏绿蒂，又接着进入《简Ai》的世界。甫在半梦半醒之间想起王尔德，便又再次穿越到亨利所处的时代，莫名其妙地在宴会上拯救了王尔德。情节迅速且失控地发展，而现在亨利正身在王尔德的住处当中，宅子的主人迫切地希望能得到他的协助。

    「我希望您能进入《格雷的画像》中的世界，替我拯救格雷的命运。拜托您了，这真的只有您能帮助我。」

    「为什麽？其他人也可以做这样的事情的。」

    「您是亨利爵士呀。是您让格雷变坏的，当然只有您能改变他的命运。」王尔德g起一抹微笑，那虽是好看的，却让亨利感到无bY冷。

    「你自己难道没有尝试过吗？」

    「爵士，我说过了，我无法掌控这个故事，更无法改变情节。相信我，我也是有苦衷的，真的是b不得已才麻烦您帮忙。」王尔德这麽说。他现在的姿态恭敬而有礼貌，与前段时间判若两人。

    「好吧。」亨利说道。杰克一直保持着沉默，但在亨利答应之後，却突然抬起头，用惊恐的眼神看向他。

    「不会有事的。」亨利赶紧安抚他。

    王尔德站起身来，挥挥右手示意亨利跟着他走。正当杰克也要跟着站起时，亨利却叫他坐下。王尔德带着亨利到了走廊尽头的房间，开门前，他这麽说道：「爵士，答应我，若是无法拯救他，那麽不如让他Si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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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谁？」

    「格雷。我的意思是──如果您无法将格雷从堕落之中拯救出来，那便杀了他吧，否则我一直挂念着那个曾经美好、纯真的他，心里也不痛快。」

    亨利没有答应他，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穿越过後，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东西，就是您进入那个世界的媒介，也会是你回到这里的钥匙。要回来的时候，抓着钥匙，大喊您要去的地方，这样就可以了。」

    王尔德转开门的同时，转头对亨利说道：「真的，拜托您了。」

    他们走入房间，在亨利还来不及看清楚房间的摆设前，王尔德便抓住亨利，用力地将他推向房间中央的桌子。

    亨利突然被推了一把，脚步踉跄。同时他听见王尔德大喊一声：「《格雷的画像》！」

    他看见桌子边缘的雕饰，镶有一些漂亮的宝石，然後就直接撞上了桌子。

    亨利睁开眼，看见格雷手持着刀在自己面前踱步，清晨的yAn光从窗户照进房间，刚好映照到刀子上乾掉的红sE血块。他惊讶地说道：「格雷──」

    「闭嘴！」格雷怒斥道。「亨利，你还没Ga0清楚我的状况吗？我惹上的可是史上最棘手的麻烦！」格雷的手直直指向窗旁的桌子，亨利顺着方向一看，发现巴泽尔上半身倒在桌子上，右手无力地垂下桌子。他的颈部有个深深的伤口，血Ye想必是从那里扩散开来，染上巴泽尔的衣服。血迹早已乾涸，让伤口附近全都变成了可怕的深红s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