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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金鳞 (第2/2页)
r> 他甚至望着眼前古老的神物微微一笑,薄唇翕动,几不可闻地道了句:“多谢。但你何苦救我?” 魔龙金鲤当然不会回答他。它意味不明地看了他片刻,移开目光,龙尾在空中唰然一摆,一道金红残影瞬间投入金鳞殿洞开的大门。 冲天的红光遽然消失。如果不是脚下跪倒一片的学宫众人,君息几乎要以为刚才的一幕不过是自己受刑濒死时产生的幻觉。 因着消失数十万年的部族图腾突然现身,这场当众行刑的惩戒自是再也进行不下去了。 无论那些人有多不甘,也不敢公然与魔龙金鲤、与传世律令作对。否则,即使他们一个身为部族权贵,一个身为纯阳真正的储君,大祭司和纯阳王也绝不会袖手旁观。 纯阳传世律令乃是部族祖先与天地缔结的契约,是整个部族得以在混乱残酷的洪荒神界存在和繁衍的根基。纵容他人私下动点手脚是一回事,明着违抗契约又是另外一回事。 君息被人从半空中放了下来,解除了束缚的法咒。 虽然已经受尽折磨,遍身都是伤痕,虚到眼前阵阵发黑,方才连魂魄都差点被打散了,他却仍是尽力站直了,直到站得笔直如剑。 他调息了片刻,借着神魂的剧痛勉强维持着一线清明,居然还一步一步走到金鳞殿内。 形容狼狈却腰背笔挺的少年站在主座下,仰头望着墙上已然归位、沉寂如死的魔龙金鲤,沉默着。 方才距离极近,他看得十分清楚,这巨大的神物躯体之上,密布着深可见骨的旧伤,重重叠叠,不计其数,以至于竟显出点残破的意味,全然不同于壁画中只露|出一线森寒凌厉的背鳍那般霸气标致。 莫非这部族图腾失踪数十万年,原是为了闭关养伤吗?那它又是为什么要挣扎着出来救自己? 君息看了片刻,忽然微笑着,断断续续道:“就算我方才……心里……夸你……漂亮威风……也不必……如此相……护……不值当。” 他郑重行了个礼,转过身,带着一身脏污和凌乱长发,一步一步离开了。 魔龙金鲤现出真身相护,违抗规制、藐视二圣之罪,算是就此揭过。 但他的账还没完。 他与他之间,还有一笔生死灭族之帐。至少,他得先弄清楚那人的真正身份。 是这个时空尚且纯粹、与那些罪孽杀戮无关的少昀,还是如他一般,来自前世的孤魂野鬼。 君息挣扎着回了寝居,却进不去。房门上明显被里面那人下了禁制。 对于少昀的手段,即使是尚且年轻、术法并未大成的时候,他也是知道的。莫说他眼下只剩不到半条命的状态,纵然是从前尚在巅峰时期,他也根本没有与之一战之力。 大祭司一脉,精擅各种术诀符咒乃至法阵蛊毒,可借天地之力,又司掌沟通鬼神之职,向来神秘莫测,极难对付。 虽说他躯体上有他自己以邪术下的禁制,一旦触发,威力巨大。但,这邪术却是前世尚未魔化的少昀手把手教给他的。 对付别人尚可,却不一定能对付得了这个人。 照此人前世疯狂肆意的做派,无论重生与否,想必不会轻易转了性子,还不知道要如何折磨他。 君息便倚着门框,抱着膝盖,就那么满身脏污、堂而皇之地坐在了寝居门口冰冷的地上,全不在意来来往往的弟子乃至仆从奴人们各种各样的目光。 于他而言,魔龙金鲤只是他前世记忆中的一个图腾、一种符号、一场梦境,从未亲眼见过。但如今,这传说中的神物竟然现出真身,甚至不惜替他受了一鞭。 重生后的命运轨迹与前世不尽相同,似乎一切都可以重新书写;却又时时重合,似乎无论如何也冲不破天道铸造的樊笼。而他全然不知道将来的走向,更不明白自己活在这个时空的意义是什么。 直到与少昀重逢之前,他所求的,也无非是挨过这三年。 前世记忆中,三年后那权贵已经放弃了对他的企图,却将少昀绑上了祭台,让他自行选择是同那人一起成为天地祭品,继任为新的纯阳二圣,还是自此逃脱掌控,重获自由。 祖神庇佑,东荒神帝庇佑,魔龙金鲤庇佑,只要给他三年时间。 等那个关键的转折点出现,他会放弃少昀选择自由,一举逃离这鬼地方,逃离真正惨烈且不堪的命运。纵然不为他自己,也为整个纯阳国的数十万族人。 虽然生死于他而言,从来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若是有机会,他还是想活下去——以君息的身份,而不是以傀儡、囚|徒、玩|物的身份活下去。 他从来不是个志存高远的人。于他而言,这是极其远大的理想。 也是他遥不可及的奢望。 前世今生,他都只想像个真正的普通人一样活着,哪怕活成一条咸鱼。 他兀自想着这些有的没的,也不知过了多久,少年单薄的躯体几乎要靠在墙上睡着了,突听一声轻微的“吱吖”声,门开了。 仿佛有两道目光落在他身上,片刻,少昀冷冰冰的声音从顶上传来:“你坐在门口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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