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凌伊初生 (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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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缘分总是出乎意料的，我与墨羽一直聊到了深夜，从此竟成为了无话不说的朋友。如今我也发现了，交友这件事与意愿无关，纯凭缘分。有些人，我特别想与之交友，奈何张口便是尴尬。而墨羽这种与我频率相近的，并不需要多大的契机，只要稍微不小心碰到一下，这火便熊熊燃起，再也停不下来了。当然，我对她的私仇还是偷偷被我埋在心底的，我当时这麽跟自己解释——我不是真心要与她交友，我只是充当卧底等待时机，再血债血偿。

    「你们聊了什麽？」白翎惊奇得瞪大了眼睛，「你们才刚认识，怎麽聊？」

    「我们也才刚认识，」我抬起酒壶对着她乾杯，「我们怎麽就聊上了？」

    我们聊的东西我已经记不清楚了，那都是十多年前的事情。

    凌伊殿当时虽说是一片荒地，却也不是一马平川的。相反的，这块地方的地形非常有意思。有的山成拱桥型，耸立在荒地上，交错在天涯边，使得凌伊殿上下分三层，以吊桥相连。这麽说吧，这里看起来更像是一头被锁链綑绑在地上的巨兽，使得我迫不及待想看墨羽如何驾驭这头巨兽，在它的身上建立一栋栋危楼。

    说起来，我也是绫云教前期破土而出的见证者了。

    墨羽帮助我在凌伊殿的大荒野的最底层打造了一个小窝棚，我当时并没有因为住得矮而难受，相反，我倒是挺喜欢被山洞保护的感觉的，它在江陵这个cHa0Sh的地方能帮我遮风挡雨，大热天也能让我避避暑。现在想想也是，若是不曾登上山顶，後来刮到绫云教的狂风倒也不至於要我一人扛着......可若是不登高望远，怎麽看得透这天下的风雨。唉，各有利弊吧。

    那窝棚虽然没有说非常舒适，但是能有个草蓆睡觉对我而言就已经很满足了。不像其他有些住在附近江陵城的nV孩，随时都能回家，这个窝棚对於我初入江湖的我来说非常重要，这是我的第一个落足点。虽说百般不愿，我还是挺感激墨羽的。

    墨羽说她来自边疆，父为商贾，家庭较为富裕。只是她生X叛逆，视金钱如粪土金钱确实闻起来和粪土一样臭，後来听闻了江湖中武林高手四起，又在自家藏书阁里找到了墨家祖传的机关术，发现自己竟继承了祖先的聪颖，便心血来cHa0拿了秘笈提起行囊说走就走。

    她本是想留在中原绫云教兴起前，江陵不算是中原，可当她试图四处拜师时，大多门派嫌她身为nV子天生Y弱即便她一点都不「弱」，将她拒之门外，可她分明看到那些门派里是有漂亮的Y柔nV子的。以岄崖g0ng为主的nV子门派嫌她牛高马大又不够漂亮，不能魅惑人心，也将她拒之门外。

    说起岄崖g0ng，她曾是四大教派中唯一一个nV子教派，直到被绫云教挤下神坛。江湖坚决不让两个nV子教派占据半个「四大教派」的神韵，也不希望四大教派中一个nV子教派也没有，那让他们感觉让这个江湖失了「情调」——或者用他们的藉口来讲，「有失公允」。所以不管这江湖的nV子教派有多强，她们只能挤进一个；不管nV子教派有多弱，她们也必须留一个。而且，她的排名必须是四大教派的吊车尾。

    罢了，这江湖有多荒唐，咱们後面讲。现在咱们把视线转回到墨羽身上。

    一天赋异禀的堂堂大小姐竟沦落街头无人收纳，只因这江湖容不下一个外貌不出众的姑娘。而她也不愿回边疆去被家里人说闲话，於是一个人拖着行囊来到了江陵城边上，看中了这片十分有灵气的荒地。落足後，她广招与自己有相似经历的nV孩，以墨家机关术为主要绝学自立为「墨衣殿」。

    後来她又觉得「墨」字把自己的祖宗拎出来了，担心自己做得不够好辱了墨家名声，於是改名为了「凌伊殿」。我知道，男人是不会考虑这个的，只考虑「老子祖宗的名声响当当，凭什麽不能拿来用」。不然怎麽满地的「周记杂舖」，「李氏剑法」，「王家炒饭」。或许盲目自信也是一种天生的福气吧，只可惜，这个福气我和墨羽都没有，而且我从未在中原见过哪个nV子有。或许是因为姓氏这东西在中原传统的骨子里头就是「传男不传nV」吧。

    话接回「凌伊殿」，「凌」为凌人之上，强调被遗弃之人也总有被刮目相看的一天。「伊」与nV字旁「她」同义，因为这些被拒之门外的多半是nV孩——或者，说细致一点，和我们一样长相普通却在世俗眼里其貌不扬的nV孩。

    「凌伊殿」的初衷为以巧取胜，不与男人拼蛮力，不与nV人拼魅力，注重「机关术」这类後天培养的技艺，即便是武学天赋不如他人也能以弱胜强。不过，我现在说句公道话，机关术也得看天赋。我运气好，天生喜欢这种逻辑X强的东西，可我到後面才发现，原来很多人是学不进去的。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天赋吧，倒也不见得哪个好哪个坏，只见得什麽时代需要什麽样的天赋。在这打打杀杀的原始人时代，自然是武学天赋被吹上天。

    凌伊殿中不妨有一些其他人来凑热闹。因为有的人，说来挺可悲，需要靠优越感存活。说得好听一点，他们觉得「宁zu0j头，不做凤尾」。这听起来是不是和「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一样愚蠢？各走各的极端。一个追求众星捧月，一个渴望自我感动。但y要说的话，我更鄙视前者，因为後者至少没有凌驾与任何人之上，那是他们的自我选择，与他人无关。即便他们是希望在他人眼里青史留名，但别人留不留他的名也是别人的选择。而前者，他们要踩在别人头顶上，要鹤立J群，要俯视所有人来抬高自己。他们愚昧而不自知，可悲又可憎。

    赖在凌伊派不走的这些「外人」，喜欢cHa着兜靠在门框上，用那种关切弱者又自我欣赏的眼神看着围在一起的孩子。若是看着一群聚在一起聊天的孩子，则是一副「她们真可Ai，可惜我已经不复童心」的神情，用自我哀伤掩盖「切，我早就不会聊这些幼稚东西了」的傲慢。若是看着一群钻研武艺的孩子，那傲慢就更掩饰不住了，他们把嘲笑写在脸上，就差直接走上前去对她们喊：「你们太蠢啦！不配研究这个！快去玩泥巴吧！」

    他们成天无所事事，什麽都不做。只是偶尔展示一下肌r0U给孩子们看，那再弱的成年人肌r0U也b小孩要大啊......其实，我承认，我当时确实是羡慕的，也确实是在夸赞的。但我不是少数，因为我和很多小孩子们就喜欢围在他们边上，蹦蹦跳跳地说他们是最厉害的。孩子们是真心的，而他们也真信了。

    有时候他们拿出笔墨，随笔一挥就是一个b孩子们更好的文字或者图样，我记得在凌伊派里听到的最多的声音就是：「我什麽时候也能成为这样啊。」「太厉害了！我也想要这样厉害！」「神仙！」「教教我吧！」说来有些羞耻，我也曾经加入过这个浪cHa0里。

    而墨羽不会，墨羽只是静静地打造着这个门派，默默地研究机关，再独自一人来往江陵城购买建筑材料。我那时发现了，即便这个门殿是她打造的，她并不打算与这之间的人融合，只想自己做自己的事。我想这就是她Si黑sE的眼眸不沾染一点光泽的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