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蝴蝶效应 (第2/2页)

答道。

    “怎么没有关系了？”贺星洁双手撑膝站了起来，她站直的身子比季桐洲想象中的更瘦。

    “我是为了活命才在这里的，你又是为什么要寻死？我看你也不像得了不治之症的样子，明明可以好好活下去却不想活的样子让我很不痛快，我偏要管。”她扬起瘦到凹陷的脸颊，摆出一副胡搅蛮缠的气势来。

    季桐洲被她的话震住了，他看得出女人的身体状态很不好，但是让一个人丧失活下去的动力，从来都不只有身体一个理由。

    “你什么都不知道，有什么资格对我说教。”他负气般地别开脸说道。

    “行啊，那你说说看，我倒要听听。”贺星洁双手抱胸靠在围栏上，一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模样。

    季桐洲的表情十分意外，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对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表示好奇，这个女人怎么想都很奇怪。可是在这个世界上，他可以倾诉的两个家人都已离世，憋在心里的无助和苦闷正愁没有发泄的渠道，女人的话就像是一根软刺扎入了一个高压气球。

    “砰”地一声，他的脆弱散落一地，一股脑将这两个月的一切倾诉了出来。

    父亲替朋友担保借款却换来了朋友捐款逃债，不得已将公司抵押出去，却还是无法弥补巨大的窟窿，被逼跳楼而亡；母亲四处奔波，只为找到那个借钱的正主，为父亲洗脱冤屈，明明早上她还信誓旦旦一切都会变好，再见时就已经天人永隔。

    “为什么啊？为什么一定要是我？！我爸也好，我妈也好，我们家到底做错了什么？”

    季桐洲连着几拳砸向墙壁，在上面留下了丝丝血印，看得贺星洁直皱眉。

    “就是因为你什么都没做错，凭什么你要为这件事去死？”她悄无声息地走到季桐洲身边，用手掌挡住了他的拳头。

    “啪”地一声，没有收住力的拳头砸在rou上，她眯起眼硬挨了一下。

    “啊！对不起！”季桐洲连忙道歉。

    “我在跟你说话呢。”贺星洁甩了甩疼到发麻的手，无所谓地摇了摇头。

    “既然做错事的人不是你，你死了，害死你父母的人不就逍遥法外了吗？这算哪门子的因果论？”她眨了眨因为枯瘦而显得格外大的眼睛，一脸不理解地问道。

    季桐洲一点就通，他几乎立刻理解了贺星洁的意思。

    “可是，我怎么可能有能力……”他支支吾吾地说着。

    “那你父母被害死，你也能忍的意思是吧？要不然我还是替你导航一下去殡仪馆的路吧，你要是死在我面前太膈应人了。你要是不想活，把命给我，我还想活呢。”她不屑地哼着气。

    事实上教唆这孩子报仇并不是贺星洁的本意，只不过她听出来，如果不给这孩子一个坚持活下去的理由，即使这次阻拦住了，明天、后天他也会命殒于此。

    97：阿姨、阿姨！我给你3秒把这句话收回去，让他死！！！然后这故事就没有后面的二十万字了！

    “生死是两面的，你认为逼死你的理由，也可以成为支撑你活下去的理由。”前面的话是开玩笑，这句话贺星洁说得很严肃。

    季桐洲怔怔地看着她，嗫嚅的嘴唇几番欲言又止。

    贺星洁见他有所迟疑，接着说道：“就像我，先天性心脏病，这些年不知道发作过多少次了，一直觉得很亏欠我的丈夫和儿子，如果我不在了，他们是不是能够更轻松一点呢？但这次不一样，他们为我找到了匹配的心源，下周我就要动手术了。就算手术成功的几率不高，我也要为了我爱的人拼一次。”

    季桐洲闻言，视线下意识移到了她的胸口，明白了她身体孱弱的原因。

    贺星洁大大方方地挺起胸，半点都不介意对方目光中流露出的同情。

    “你、还有爱你的丈夫和儿子，我什么都没有。”虽然季桐洲这时候已经有些动摇了，但他依然咬着嘴唇反驳道。

    “孩子，你现在还年轻，将来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你必须要记住的是，只要你还爱自己，就一定会有人爱你。”贺星洁说着，伸长手摸了摸他的头。

    季桐洲的身体僵在原地，很久都没有动弹。

    “噢，抱歉抱歉，我刚才把你当成我儿子了，你们看起来差不多大。”贺星洁吐了吐舌头，表现出一副与年纪不符的俏皮模样。

    “你的儿子？”本来这个人就和自己母亲年纪相当，又听闻对方有一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儿子，季桐洲顿时对这个人会养育出什么样的儿子来，有一种微妙的好奇感。

    “对，我儿子和你……”提到儿子，贺星洁的眼睛都泛着光，可是就在话说到一半的时候，她骤然捂着胸口弯下了腰。

    “呃……啊哈……”她费力的喘息声吓了季桐洲一跳。

    “阿姨，您没事吧？！”他慌忙地上去扶人，贺星洁却还是瘫软地倒在了地上。

    季桐洲试着将她扶起来，但就算贺星洁体形瘦弱，也不是他一个未成年人可以撑得起来的重量。

    “您、您等我一下，我现在就去叫人！”无奈之下，他只能单独下楼找支援。

    “医生！医生！有人在楼顶晕倒了，求求你们去救救她！”季桐洲在医院的走廊里疾驰，边跑边大喊道。

    “咦，刚才是哪一床说要出去走走？”护士站的护士问向同事。

    “53床。”同事回答道。

    “啥？！我妈？！”恰巧此刻，旁边正替老人扶着吊瓶的年轻男人听到这句话，手里的吊瓶一晃。

    “周爷爷，您自己拿好，我妈出事了！”他连忙将手里的吊瓶塞给老人，三步并两步地朝逃生梯方向跑去。

    季桐洲因为跑得太猛烈喘得厉害，他见护士站的几个护士继续低头做自己的事，不禁有些生气。

    “你们就这么看着吗？救死扶伤难道不是你们的责任吗？”他压抑着怒气问道。

    “这位家属你先别着急。”小护士见惯不怪地安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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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起我们叫护工用担架去抬，53床的儿子把人抱下来快多了。”她耐心解释道。

    “是啊是啊，护工还要两个人合力，男高体校生一个人全搞定，一会儿就来了。”同事帮忙说话。

    就在他们对话间，贺星洁已经被抱下来了。

    “医生已经就位了，准备仪器。”见到人下来，小护士熟练地冲向病房。

    接下来兵荒马乱的一切都与季桐洲无关，他还有母亲的后事要处理。

    只是在无数个失眠的夜里，他都会回忆起那句话来。

    生死是两面的，你认为逼死你的理由，也可以成为支撑你活下去的理由。

    没错，他不会再被这种事情逼得寻死觅活了，相反，这应该成为他努力活下去的动力。

    他一定会竭尽所能查清真相，为父母报仇雪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