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土沾穗粒(四更合一，21w、22w...) (第5/5页)

上党，长平之战失败也不过是失去本就不属于赵国的土地。

    沿着潞水走半个月左右，赵括就该到达长平，把廉颇换下来了。

    家里藏着土豆，又割了这么多黍稷交税，他的孙儿一定能活下来。这都是朱襄公的功劳。

    长平附近的地图是一个“川”字形河谷地带。

    朱襄的施粥，救不了他们为了养活家里的幼子，而自己放弃的生命。

    他最亲近的人守住了粮道，不断剿灭前来袭击粮道的秦军，秦军损失惨重；

    他什么都没看进去，脑海中不断回想着父亲生前的话，母亲离别前的话，蔺相如不屑他的话，廉颇轻视他的话……还有来到了兵营中，那些他看不起的将士兵卒的窃窃私语。

    廉颇握拳狠狠砸在桌子上，居然把木桌砸出了一个洞。

    较远的地方，有一个发须枯白，背驼得就像是车轮的老农正拿着豁口的镰刀，艰难地割着黍稷的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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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军孤注一掷，派兵孤军深入，想要绕到他的后方。他亲自率领勇士前去追击，将秦军孤军剿灭。

    嬴小政在朱襄怀里扑蹬腿，从朱襄怀里跳了下来。

    蔺相如叹了口气，颔首。

    田野上明明有黍稷，却如荒野一般寥无人烟。

    廉颇一肚子郁气地回到了邯郸。他没有回自己的封地，也没有回邯郸的家，甚至懒得进宫去找赵王复命。他直接跑到了朱襄家里住着，把腿翘到了桌子上，让朱襄好吃好喝地供着他。

    谁会想到长平之战最终只有两百多个士兵回到了赵国呢？

    朱襄：“嗯。”

    朱襄将当日论兵情形重复了一遍，道：“我不认为我赢了，我认为我和他在浪费时间。”

    朱襄回答道：“那些多得肩膀挨着肩膀的人都是士子，他们比门客的地位更高，更不会下地。农家曾经希望君王和农人一样下地干活，他们就是看到了这一幕。但实际上这是不可能的。”

    众人都知道廉颇心里难受，都纵容着廉颇。连蔺相如都轻言细语哄着廉颇开心，廉颇想吃什么，蔺相如就买来什么给朱襄做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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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襄道：“是。”

    “不避战不出等着秦国自己退兵，难道让我出去和他们拼死？且不论拼不拼得过，打仗就是要敌人死得多，我方死得少。我能以最少的消耗让秦军退兵，为何要让手下将士兵卒去送命！”

    后世看地图，看上党在地图上离邯郸很近，以为上党是邯郸门户，所以赵国必须出兵。

    “秦国已经出兵三年，且刚占领上党等地，粮草仍旧需要从雍州、巴蜀远远运来；赵国刚出兵几月，兵营背后就是赵国本土，粮道十分短。”

    荀子曾以为，朱襄不会理解他的思想，不会成为儒者。

    赵王继续征兵，派秦王最害怕的赵括接替廉颇；秦王不仅让白起悄悄去了长平，还做好了亲自去前线督战的准备。

    在这次论兵中，他已经获得了胜利。接下来，他只需要将自己论兵的内容一一实现！

    “是，老师。”朱襄抱着嬴小政站起来。

    王龁毫不犹豫道：“末将领命！”

    赵王对其心里有愧，以为虞信会因此事怨恨赵国。所以在虞信和楼昌的进言中，他选择了楼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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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力所能及的事不止施粥。

    嬴小政举起手中的编草环。

    此次赵括去接替廉颇，又带了近十万兵卒。

    秦国咸阳。

    朱襄坐在田埂上，看着田地里稀稀拉拉的黍稷，目光放空。

    白起从伫立的将士兵卒中走过。所有人都静默行礼，脸上皆带着激动的笑容。现场气氛寂静又热烈，令人毛骨悚然。

    虞信曾为了魏齐而丢弃赵国的上卿之位，与魏齐一同逃亡。当魏齐被逼死后，他才回到了赵国。

    儒家骂农家和墨家不知上下尊卑，将君王和贵族拉到了泥地里，说什么众生平等，完是疯话。

    朱襄放在身体两侧的手指动了动。他想站起来，但最终什么都没有做。

    赵括脸颊出现了一抹激动的潮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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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襄揉了揉嬴小政的脑袋：“每个人往高处走，都是希望自己不再经历劳苦。如果让不应该下地的人下地，那么君王手下将不会有贤能之人投奔。”

    上党从战国初期，一直被魏韩赵三国争夺。虽然上党位置上处于“天下之中”，文化上是民族起源地之一，但因为地势和土壤，赵国并未将其列为主要目标。

    他的军队军纪严明，兵卒悍不畏死，而秦军已经经过了三年鏖战，兵卒疲惫不堪，士气低落；

    “君上问我为什么退那么远，一直退到丹水。看这地图，丹水前是一片丘陵，哪有开阔的地方给我驻守？难道要我背靠丹水少水？！”

    “武安君！”王龁激动上前，亲自扶白起下马。

    这并非村人懒惰。家里没人劳作，税赋却要继续交。他们辛辛苦苦劳作，又饿又累抢收下来的一点点粮食，交了税之后就没有了，而他们劳作之后必须吃更多的粮食。这样很容易饿死。

    赵括披着大耄，眼前放着一张和廉颇手中类似的地图。

    “等等！”嬴小政追了上去。

    长平。

    朱襄声音压得很低：“谢谢。政儿也很想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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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月的时候，赵括还是领兵出发了。

    他在被拜为将军后，仍旧去找朱襄论兵，是因为他知道蔺相如极力阻止他当主将。他听闻蔺相如最看重朱襄，多次为朱襄奔走。他要击溃朱襄，让蔺相如看清自己的错误。

    “我考虑了方方面面的事，你才是诡辩！”

    赵括握拳，轻轻砸了一下桌面。

    朱襄连忙帮廉颇包扎鲜血淋漓的手，问道：“廉公可将这番话告知赵括？”

    他笑完之后，咬牙切齿道：“君上和朝中高官还不如你，居然不知道那是浪费时间！”

    老人笑得露出了掉了大半的牙齿：“好，明年还给政公子编玩具。”

    后世有学者批评荀子这样是卑躬屈膝，谄媚君王，比孔孟品行低劣。

    这就是如今农人的智慧。

    廉颇放下剔牙的小树枝，拍着大腿笑道：“说得对，浪费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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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他却发现，朱襄或许是他的知己。

    所有人都认为，马服子是对他的夸赞。但他自己认为，马服子是对自己的侮辱。

    其实上党是被太岳山、王屋山、太行山围绕的一处高地。它与邯郸在地图上看上去很近，实际上隔着一道太行山脉。在这个时代，太行山脉就是天堑，不可能从这里行军。赵国要去上党，都是要绕行潞水。

    老农回头看着小孩在偷吃穗粒，用镰刀的把手敲了一下小孩的脑袋。

    他带来的家丁不断宣扬，他是马服子，是马服君的儿子，是赵奢亲手教导的继承人，军中流言才渐渐平息。

    至于长平战败耗费的粮草兵器和兵卒，赵王认为耗费得起，不会影响赵国的国力。

    朱襄明白了。沉浸在吃喝中的廉颇今日突然爆发，就是因为知道了赵括换掉了他的人，仍旧决定出击。

    嬴小政问道：“但我看邯郸城内官吏们仍旧在举办宴会，参加宴会的人仍旧多得肩膀挨着肩膀。让这些人去田地里，肯定能收割掉大部分粮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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