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继续乱来的修罗场（排队挨打ig） (第1/1页)

    “我不在乎。”

    说完这句，他的头愈发痛了，又觉得身上发软、发热。

    沈青折强撑着撇开脸，去看外面的夜景，沉默冷淡。这是坐落在龙泉山顶的餐馆，又是为柴老板留的最佳观景位，俯瞰整个成都。平原上铺着星点灯火，那些灯火里原本有属于他的小小一盏，但是最后都像幻梦一样破灭了。

    他已经没有家了。

    他的一生，就是在不停地下坠，不停地被摧毁，像是死了千百次，又从一地的尖锐碎片里捡拾起、拼凑起一个貌似完整的自己。

    只有他知道，这个自己已经遍体鳞伤，随时都会被打破、毁灭。

    他在乎的，他想要的，他苦苦追寻的，都被人随意丢弃掉，连同他自己都可以随便被人舍弃。

    而眼前这些人，在他活着的时候也不曾说过一句爱他。

    都一样。所以都可以。

    沈青折有点想抽烟，唇齿间含糊地吐出一句“有烟没有”，便有人递上烟来，而后是火光跳跃。

    他的眼前已经很模糊了，升腾的烟雾朦胧视线，无力辨认那都是谁，他抽了一口烟，嗅到一点淡而缥缈的梅子香气。

    这就是他最后记得的气息。

    房间里静得吓人。

    沈青折缓缓吐出烟雾，看着那点缥缈的烟，思绪不知逸散到了何处，时旭东盯着他看，竟有种他在离自己远去的错觉，下意识唤了他一声：“青折……”

    隔了两三秒，他才慢慢转过头来，迷蒙的眼里映不出任何影子来。

    而后重新低头，兀自抽着自己的烟。

    抽好了，才说：“吴骏。”

    吴骏顶着几束嫉妒的视线凑近。而沈青折拉着他的衣领，让他靠得极近，手轻轻拍着他的脸侧。

    呛人的烟雾，和那丝丝缕缕的香气。

    他其实没有离沈青折这么近过，不免呼吸急促，这才发现自己看到他第一眼就足够沉沦了，彼时彼刻和此时此刻的心境那么相似，被美貌冲击，无法言语。

    这样近的距离……

    沈青折扇了他一巴掌。

    很清脆爽快的一声，打得所有人都懵了。

    吴骏也是一愣，疼倒是不疼，火还没有起来，就听沈青折冷冷道：“你那个位置迟早是我的。”

    吴骏：“……”

    吴骏都被官迷小猫整得没脾气了：“那你也没必要打我。”

    “为什么没必要。”沈青折很认真地说：“你排位在我前面，走在我前面，发言比我讲的多，我每回就只能捧你的臭脚然后说我再补充两点。我看你不爽很久了。”

    吴骏：“……”

    “办公室也比我大。”

    吴骏觉得自己完了，他觉得沈青折这样也好可爱。

    沈青折又拍拍他的脸，说：“滚，下一个。”

    时旭东赶紧说：“我吗？”

    没见过排队挨打还这么积极的。

    沈青折看着他，过了很长时间，好像在辨认他是谁。

    人脸认证失败，沈青折只能赏了他一巴掌，说：“弄疼我了。”

    这话说得暧昧，时旭东顿时被几个人瞪视。

    沈青折继续点评：“技术稀烂……”

    时旭东捂嘴已经来不及。

    他接受到了情敌们嘲讽的眼神，面上岿然不动，心里千疮百孔。

    真的很烂吗……？

    “下一个，下一个，”沈青折跟叫号一样，“……柴同学。”

    柴荣浑身一震，他已经太久没有听他这样叫了。

    好像很生疏，可是对于他们而言，是无比的亲昵。

    他站起身，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走过去——第二个挨打还这么迫不及待的。

    柴荣被盯着看了更久，像是在被宣判。

    沈青折隐隐记得，要跟柴荣说的话，好像都说尽了。没有什么好说的。

    他脑内像是有两个声音在挣扎着冒出，那个小小的，挣扎着哭泣的自己，和走到尽头，无法释怀又绝望至极的自己。

    最后都化为了疲惫。

    “你和秦留才是朋友，我们不是的。从来都不是，”沈青折慢慢地说，“但是……我给你的东西，为什么可以转手送给他？我知道我……没有什么很好的东西，所以我把心剖给你看的时候，为什么要把它踩得稀巴烂呢？”

    他看见自己鼻尖悬着的泪了。晶莹剔透的。摔下去，像是他破碎的心。

    那么早就碎掉了，所以不会再好好地爱一个人。

    柴荣像是浑身麻痹一样，一点都动不了。

    那么好的青折，小小的，围着颜色旧旧的红围巾，笑起来生动无比，会给他生日礼物的青折。

    为什么……要这么伤害他呢？

    他过了一会儿才慢慢地跪下去，跪在他的脚边，试图攥他的手。沈青折没反抗，吸了吸鼻子：“你是要抓着我的手不让我打你吗？”

    “不，”柴荣忙道，“你打。你打。”

    柴荣没有得到预想之中的耳光。

    他说：“那你能帮我把秦留杀了吗？”

    正常状态的沈青折温柔理智，绝不会说出这种话来，这使得现在的他极尽蛊惑之能，语调轻柔，让人无法拒绝。

    “他现在在国外，应该已经快死了，du这种东西，只要沾一点，就万劫不复。可是我觉得还不够。”沈青折说，“只需要你轻轻推一把。”

    可是柴荣没有喝醉。

    他仍然从商人的角度下意识权衡利弊，秦家和他们是有生意上的往来的，秦留又是家中独子，将来……

    “青折……”

    沈青折露出了然的笑容。

    如同高高在上的洞悉一切的神。

    柴荣心里轰然一声，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他们之间断无可能了。

    “果然，你和他是朋友，和我不是。从来都算不上朋友。”沈青折叹息道，“那柴老板在我动手的时候，就请袖手旁观吧……就像秦留猥亵我的时候一样，袖手旁观。”

    柴荣跪在地上，怔怔说不出话。

    “滚吧。”沈青折灭了烟。